“查!至少要把凶手查出来!”李密沉声道。
“喏!”邴元真、房玄藻点点头,虽然他们知道就算查出来也只是几条小鱼,但如果不查,实在无法向活人交代。
两人神色凝重,一先一后步出王宫,到了广场之上时,房玄藻忽然开口道:“你怎么看?”
两人虽是政敌,但是利用刘黑闼刺杀裴清华失败之后,两人都强烈建议李密到此为止,并设法修复关系,然后将恶名往世家大族身上甩。
然则李密受到裴氏、郑氏蛊惑太深,亦或是出身贵族的李密太过在意世家的投入,在见到大隋军队大调整之时,以为杨侗暂时无力南下,又觉得已经撕开了颜面,就一定要将杨侗往死揍,免得他回过头来对付自己。也因此,李密根本不听二人的意见。
“停止外战的隋军,便是结合我们跟李渊、王世充、窦建德之力,也很难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且我们都知道圣武帝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我与他会面时,也感受到他的善意,可魏王偏偏去招惹这头猛虎。”邴元真心中十分恼火,无内忧外患的大隋王朝和其他的势力一样吗?也不考虑一下撕破脸之后的情况,若是不懂也就算了,可大魏所有派系全都反对了,但李密置若罔闻的一意孤行。
从这起事件之中,邴元真敏锐的察觉到贵族出身的李密骨子所蕴含的贵族傲慢,在势弱时,他还能与他们这些出身不高的草莽文武相处融洽,然则随着大魏建国,以及长期和关东士气接触,这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气慢慢流露了出来,也或许是不想隐藏了吧。
“唉,这可如何是好?”房玄藻足智多谋,邴元真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够想。
“我以为祖君彦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下一个或许是你,或许是我……总之,各自珍重吧。”邴元真忽然一笑。
“各自珍重。”房玄藻苦笑回应。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
祖君彦的死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股刺杀风潮席卷了整个彭城,李密重要谋臣武将都遇到了危险。
当天晚上。
房玄藻在吃饭的时候,食物里被人下了剧毒,如果不是端菜的下人偷吃了几筷子,死在厨房和饭厅之间,那么死的便是房玄藻一家人了;
邴元真睡到半夜,被子里忽然出一条毒蛇,被捂暖的毒蛇差点把他咬死;
杨得方、杜才干被人一刀割喉,无声无息的死在自己家中。
郝孝德却是被人乱箭射杀于家中,死相凄惨。
孟让也遭到射杀,虽然被侍卫救下,但孟让也身受重伤,刺客被闻讯赶来的军队和家丁的配合下围剿,但却没留一个活口,十几名刺客,硬生生杀敌上百之后毅然自杀。
第二天清晨,赵佗的尸体被家仆从茅厕里捞了上来,他手脚被绑,是生生给呛死的。
吏部侍郎裴宏、礼部侍郎王儒信相继遭遇刺杀,只是王儒信比裴宏幸运一些,被护卫拼死救下,裴宏却是被人乱刀砍死。
紧跟着第三日,单雄信、徐世绩、孙长乐、王伯当、张童仁、陈智略、李君羡等武将都遭到刺杀,幸好这些人平日里都有兵马随行,没有被刺客得逞。晚上魏王宫被人纵火烧掉一大半,李密侥幸逃过一动,但就算如此,也被惊得不轻。
到了第四日,有刺客闯进裴世清的府邸,家中子侄、仆人、婢女死了一片,裴世清屁股被射穿,命根子都差点给射没了,幸好府中侍卫拼死杀敌,才将刺客尽数杀尽,李密的御史大夫郑颋乘马车上朝,抵达王宫时却把脑袋给弄没了。
一时间,彭城风声鹤唳,稍有点地位的魏国官员整个瑟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必须出门的官员,都会将护卫带在身边,甚至吃饭如厕都不离左右,李密更是直接将单雄信、王伯当调来保护自己,全城进行戒严。
如果只是李密和文武重臣还好说,但这次刺杀的主要目标却是裴氏、郑氏等整个士人阶层,短短五日之内,便有三百多名世家子弟死在这场刺杀之下,刺杀方式之诡异、手段之狠辣,哪怕是李密这种老江胡,每天起来第一件事都是摸着自己脖子,看看脑袋还在不在。
七天以后,就当李密以为这场刺杀风波终止的时候,一股更恐怖的刺杀在魏国治下各地展开。
这一次,刺杀的目标是基层官员,李密治下的所有县城县令在同一天遭到刺杀,死亡率恐怖的达到了八成,甚至几个太守都遭到了刺杀。整个魏国地方官府几乎瘫痪,哪怕李密有越来越多的关东世家子弟出仕,可基层官员一下子被屠戮一空,也是忙得他焦头烂额,不断派兵剿灭刺客,甚至还一家一户的上门询问,但乱世之中,百姓往来频繁,根本没一个准确的户籍,又哪能通过民间查出刺客?倒是百姓们遭了殃,毕竟,李密麾下小山头林立,很多人匪性难改,又哪会错过这个发财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