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没上过什么专门的学校,只是年幼的时候跟着家里读过几年私塾罢了。”林江北笑呵呵地回答着小川香梨,丝毫不怕祝学模给自己安排的人设穿帮。
在大上海这个地方,可谓是龙蛇混杂,十里洋行,无奇不有。如果单凭见识谈吐去判断一个人的学历和出身,往往是会犯下致命错误的。
别的不说,就单单说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白相人,哪一个不是巧舌如簧,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看着个个都像是开大公司大企业的大老板、大经理?
他好歹也是管理五十多个粪夫的粪头,每日里要跟各路人马打交道,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也不为怪。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川香梨掩嘴一笑,说道:“单凭徐老板的谈吐,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著名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呢!”
“何小姐高看我了!”林江北呵呵一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小川香梨的话。
“那徐老板就甘心一直从事金汁行这个行业吗?”小川香梨看着林江北,“金汁行这个行业虽然说收入不错,但是竞争可是很激烈。虽然说有阿桂姐照顾着你,但是你以后真正想出头,可是还得带领着兄弟跟别人打生打死。”
“哦?”林江北又轻轻往车窗外吐了一口烟,回头望着小川香梨,“何小姐莫非还有什么发财的门路想要介绍给我吗?”
小川香梨没有直接回答林江北的话,而是说道:“我听我们戴总经理说,徐老板之前是领着手下的兄弟们在杭城从事金汁行的,因为跟杭城另外一个金汁行帮派抢地盘失败,被赶出了杭城,然后才带着兄弟到上海来发展的?”
林江北心中陡然提高了警惕,他没有想到,小川香梨对他的了解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照这么推断的话,很可能是上午戴震五跟小川香梨提起他的时候,小川香梨就开始对他感兴趣了,所以才会详细向戴震五了解他的底细。
“是啊,正如何小姐你之前所说的那样,金汁行这个行当竞争非常激烈。我手下这几十个兄弟之前在杭城挂靠在嘉兴帮下边,但是嘉兴帮在杭城的势力最弱,一直被余杭帮和萧山帮欺负。我们又算不得嘉兴帮的嫡系,最后被赶出来很正常。”林江北苦笑了两声,说道。
“所以呢,你在上海这边也不算是阿桂姐的嫡系,对吧?”小川香梨说道,“虽然说你通过门路从阿桂姐手里包了一条马路。那么将来别人走了阿桂姐的门路,这条马路也可能被别人拿了去,对不对?”
林江北把烟头掐灭,随手一弹,扔到窗外,然后坐直身体,正色看着小川香梨,说道:“我还是没明白何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劝你未雨绸缪,给自己多准备一条出路。”小川香梨嫣然一笑,说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回头介绍一个大人物给你!”
“何小姐,你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回去怎么想啊?能不能再给我多提示一点?”林江北摊开说道。
“这个不急,反正时间还长。”小川香梨说道,“等你下次到源通德记公司来的时候,我再跟你好好谈一谈吧。”
见小川香梨故弄玄虚,林江北笑了笑,也不再追问,又点燃一根香烟,悠然地望着窗外。
几分钟之后,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扭头对小川香梨说道:“小姐,东宝兴路101弄到了。”
“好的!”小川香梨冲着司机点了点头,然后对林江北说道:“徐老板,谢谢你啊!我们下次再见!”然后就提着旗袍,矮身钻出车外。
“司机师傅,现在你开到中兴路上海总工会附近!”林江北对司机说道。
“好的!”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开车就走。
林江北坐在车里,一边望着小川香梨往101弄里面走去的背影,心中一边琢磨小川香梨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他看见看见马路对面有一辆黄包车和他的出租车擦身而过。当林江北目光看到黄包车上的客人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凝住了。
富山井也?
他不是去黄浦路日本总领馆了吗?怎么会又来到了这里?
难道说富山井也在上海的老巢就在东宝兴路101弄?
小川香梨到这里来,是为了跟富山井也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