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真的没有查出来,也不要紧!至少我们向美国人提供了他们海军陆战队内部有日本鼹鼠潜伏的关键证据,对不对?这本身也展现了我们情报处的情报能力嘛!”
说到这里,段逸农神情忽然又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江北,抛开情报处上海大区的力量不谈,你在上海除了可以借助杜月箫方面的力量之外,我另外再给你交代两枚暗棋。”
“这两枚暗棋都是法国籍人士,一名是法租界公董局政事治安处的帮办Sali,在我这里的化名是萨利,另外一个是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督察长ValonTin,在我方化名是马龙。”
林江北不由得吃了一惊。
萨利还好,不过是政事治安处的帮办,职位不高,所在的部门也不算太关键。但是马龙就不同了,公董局警务处督察长,基本上算是警务处的二三号人物,这样重要人物,想要被拉下水做情报处的暗棋,那可是实在不容易啊!
段逸农看出来林江北在想什么,于是就轻轻一笑,说道:“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千里做官,为的吃穿’。马龙和萨利万里迢迢从法国跑到咱们中国上海来当公董局当差,为的还不是一个钱字?萨利我就不说了,你可知道马龙每个月从我这里要领走多少线人津贴吗?”
林江北想了一下。段逸农给他的同班同学在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买了一个包探的位子,一共才花了五百大洋。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来推算,马龙每个月从段逸农这里领走的线人津贴,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数额吧?
“一百元?”他试着报了一个数字出来。
“哼哼,一百元哪里能够满足马龙那个法国佬的胃口?”段逸农伸出了一个巴掌,“每月单单是马龙,从我这里领走的线人津贴就足足有五百法币!”
听段逸农报出来的数字,林江北暗自感叹。这些个洋人的胃口还真是大啊!一个月五百法币,一年岂不是要六千法币?
倘若段逸农在上海养着十多个这样的洋线人,一年下来,岂不是六七万法币都不见了?
再往深处想一想,段逸农拍赵皆民去香港策反陈南天手下整支空军,也不过只花费五万法币的预算,而在上海租界这里养活几个洋线人,代价竟然比策反陈南天一百多架飞机还要昂贵。
怨不得情报处的经费总是不够用,段逸农穷得要四处打秋风呢!
当然,这话林江北也就是心里想一想,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情报处专门为电讯处杭州电讯培训班培养人才的三极无线电研习所能够设立在法租界辣斐德路枫林桥这里,而段逸农在上海的公寓也同样设立这个地方,肯定有这个关键因素的存在。
有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督察长这个高层内线罩着,可以有效地限制日本特务组织在法租界的活动,从而保证情报处安插在法租界机构的安全。
林江北正在感叹之间,就听段逸农继续说道:“江北,你既然要调查日本总领馆里的情况,难免会招惹到日本人的注意。万一被他们跟踪到了你在法租界里的真实住址,到时候日本人肯定会对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施压。我把马龙和萨利这两枚暗棋交代给你,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意外情况。倘若真是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提出要求,去见公董局警务处的马龙,这样就可以防止日本人通过公董局警务处把你引渡过去。”
林江北这才感觉到段逸农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要知道,段逸农花这么大的代价维护着马龙和萨利这两个法租界公董局的高级内线,肯定是要派大用场的。但是现在为了他的个人安危,防止出了意外之后他被日本人引渡过去,段逸农不惜冒着马龙和萨利这两枚暗棋被暴露的危险,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心里煞是感动,立刻又站起来冲着段逸农鞠了一躬,说道:“多谢段主任对学生的照顾!”
段逸农笑了起来,摆手说道:“跟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我这可不是单单为了你,而是为了咱们的磺胺注射针剂项目。倘若你在上海这边出了什么意外,被日本人引渡到虹口巡捕房,磺胺注射针剂项目岂不是要泡汤?到时候钱赚不到还是小事,万一徐蛮子找上门来骂我,让我如何是好?”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张师学的声音,“报告处座,虹口潜伏组和闸北潜伏组的负责人已经奉命赶到!”
“好,咱们就先说到这里吧!”段逸农冲着林江北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对外面说道:“张书记,你让他们和陈醉一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