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负责“经租账房”业务的,往往都是外商组织和洋人律师事务所,他们负责经租账房能对中国租户施加压力,如果要求不遂,往往直接用关闭房屋,断绝水电等强制手段,不必诉诸法院请求处理。何况外商组织还可依靠领事裁判权的庇护。
也正是因为这样,负责经租账房业务的洋人中介都非常蛮横,制定了很多霸王条款,比如新租客支付的房屋的顶费,旧租客能拿到三到四成,就算是顶天了。即使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远征军司令部内部的那个日本鼹鼠有着美国军人的背景,但是最多也只能从洋人中介组织那里拿到五成的顶费。
而他到海防路去租赁新的房屋,支付的顶费却一笔都不能少,也就是说,单单是房屋顶费这一项,他至少要损失一千五百元以上。
除了房屋的顶费之外,签订租赁合同的时候,还要另外向经租账房支付一笔转让费,这笔转让费一般是房屋顶费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那个日本鼹鼠如果想要租赁一套和他在百老汇路附近租住条件基本一样的房子,另外还要支付至少三百元的转让费。加上之前房屋顶费的损失,差不多就小两千元了。
纵然说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军官收入不低,但是小两千元法币的收入,却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损失得起的。
张师学在上海大区担任书记,上海大区很多分支机构的房屋租赁都是他经手的,他经手的最贵一栋霞飞路和文琳路交叉口的房屋的顶费甚至高达五千法币,自然是深知这里面的曲折。
只是,张师学不明白,为什么林江北敢那么肯定,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远征军司令部内部的日本鼹鼠,原来就居住在百老汇路一带呢?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疑问向林江北问了出来。
听了张师学的疑问,林江北笑了起来,说道:“张书记,我也是今天到了黄浦滩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现场观看了一下,才有了这个猜想的。”
“我看到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旁边,也就是黄浦路13-14号的建筑,就想起了之前在杭训班的时候,教官曾经讲过上海滩的形势,提到过这里本来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驻地。民国二十一年,日本袭击上海的闸北区,致使多年来上海和西洋各国的贸易交往陷于混乱之中。到了一九三三年,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为了领事馆的安全,美国驻上海领事馆才八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了原来的美国租界的地盘,迁移到苏州河南岸位于江西路的Kalee酒店旧址。然后又在今年年初,搬迁到江西路和福州路西南拐角的开发大楼之中。”
张师学听到这里,不由得恍然大悟,对林江北说道:“江北,你的意思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远征军司令部内的日本鼹鼠,原来可能是在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里工作?”
“对!”林江北点头说道,“因为当时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里面除了设立有美国驻中国法庭、监狱、码头、邮局之外,还设立有一个来访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阅兵场。这个阅兵场应该是由美国海军或者海军陆战队的相关人员所管理的。”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个当时管理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来访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阅兵场的美国海军或者海军陆战队力度相关人员,看看他目前是不是还居住在百老汇路附近,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嫌疑目标?”张师学接口说道。
“对!”林江北又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过来找你的目的。当然,嫌疑目标也不一定就是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李管理阅兵场的人员,也可能当时他在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里负责其他事项,但是后来调到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远征军司令部里,关键是要点是要看看是否还居住在百老汇路附近。”
“你是让我去找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陆战团的普莱斯上校去沟通,把这个发现通报给他,让他来确定嫌疑目标吗?”张师学问道。
“张书记,你暂时还不能够去想普莱斯上校通报这个情况。”林江北摇头说道,“毕竟这个只是我们的推测。万一普莱斯上校的部下里面没有符合这个特征条件的人员,或者有这个人员,经过查证却又不是日本鼹鼠,反而会影响到美国情报机构之后和我们情报处的合作。”
“那你的意思是?”张师学轻轻皱起了眉头,看着林江北。
“张书记,”林江北再次笑了起来,“你到上海大区也差不多三年了。对上海的情况肯定也相当熟悉。我就不相信你这三年时间里,就没有私下结交到一个美方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