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一少年,背对着他们,缓缓转身过来。
……
“这大夏的天,也该变了。”
一片死寂的禁城里,同样有着雨丝飘洒。
昏暗的天空,雨丝泛着淡淡的水光,自天飘落。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烛台上,火焰摇曳不定,尽管关上了门,依旧有风自缝隙里吹进,传出呼呼的风声。
“皇上,入夜了,您还没传膳呢?”
就有一个太监,轻手轻脚上前,躬身问询着。
正在书桌前,凝神思考的皇帝,貌似没有听见。
“皇上……”
“皇上……”
这太监继续轻声细语,连连唤乐几声。
皇帝这才如梦初醒。
“啊……”
猛地直起身来,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皇上,是该用膳了。”
太监躬身下去,继续问着:
“是不是要传膳?”
皇帝回过神来,无力地挥了挥手:
“不必了……不,就送些清淡的过来吧。”
“是!”
这太监躬身退下。
不久,膳食送了上来。
几个小太监服侍左右,皇帝虽没有胃口,但还是勉强用了半碗粥,一点青菜豆腐皮……食量竟不如往常三分之一。
撤去饭食后,皇帝继续坐在桌案前出神。
桌上摆着一副图,边际染着点点血污。
图上空无一物,唯有天空,有一片乌云,自云中探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爪。
天空之下,是大片留白。
就是这么一副图,耗尽了皇帝的心力,让他左右为难。
“陛下,你已经送走了四位皇子公主了,差不多了……贫道知道你的意思,也不曾阻拦你,但你也差不多该给贫道一个承诺了!”
画中空白处,一个青衣道袍男子,缓缓浮现身影,自画上走出,冲着皇帝稽首行礼,缓缓道来:
“陛下,你须知道,这天下并无千载的皇朝。”
道人面色平静而严肃,周身自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夏朝立国二百载,早已非是开国之时,土地兼并于豪强大族,失土而流亡,以及不得不卖身豪族者十去四五,此诚可谓之危急存亡之秋也!”
“又连连水旱,国库已空,连宗室之俸禄都发不起,你这个天子当得着实没什么意思……虽然这不是陛下您的过失,但您却可能沦为亡国之君!”
“再说,如今陛下您还有得选吗?”
道人面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意:
“自您动了宋家的龙脉开始,您已经别无选择了!”
“龙脉动荡,再镇压不住煞气怨气,这天下本该还能有的十数年平静日子,也一并葬送了!”
“天狗食日,不外乎龙脉震动,泄露煞气,冲上云霄,遮蔽了日光,说来也没什么稀奇……不过增了天下人的野心罢了。”
“您做了这等大逆之事,难道还期盼得到祖宗神灵的宽宥吗?”
“如今你即便此时死了,也不得魂入宗庙,祖宗神灵不会原谅您这等悖逆子孙……您只能投入我玄天教!”
“玄天再现,涤荡六天故鬼,必会为您预留一尊帝君之位……您依旧不失尊贵,千载万载,长享清福,岂不是胜过这人世富贵无数?”
“言尽于此,望陛下您慎思之……”
道人退步几步,如没入水幕一般,没入纸面,随即轻轻颔首,消失不见。。
皇帝始终是沉默不语,只是背上更显得佝偻了几分。
一股暮气,自然而然地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