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到渭水,实际上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很近,过了玄武门,渭水已经遥遥在望。
李宽今日心血来潮,并没有乘坐马车,去别院换了一身青色袍服,就在徐天的陪同下,两人悠哉悠哉的向着烟波荡而去。
出了玄武门,便是阡陌纵横,如今的世界,以农为本,能利用的土地,绝对不会放过,都会种上庄稼,无论这庄稼是什么,老百姓看着地里有庄稼,心里边才会安心,满朝文武也会安心。
李宽对此不以为然,自从三皇五帝以来,直到现在,关中的土地,已经耕种了千百年之久,再加上久经战乱,能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好的水浇地、坡地,更是少之又少,有余农田不断开垦,植被不断破坏,黄土高原,就会应运而生,这是古人的眼界局限性,他们不会意识到环境保护的利害关系,只会关注家里存了多少粮食,孩子身上是不是有新衣服穿,这才是根本。
李宽有意识的引导商业活动,甚至不惜勾结拉拢国朝重臣,不顾皇帝的猜忌,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九月份的北方已经很寒冷了,地里的庄稼,也都是一些耐寒庄稼,至于大棚,如今皇庄之中有不少,全部以玻璃做棚,奢侈无比,各大权贵家里也有一些,但是论规模,远不及皇家来的庞大,最起码这个冬天,蔬菜水果不会少了,不至于太难熬。
也不知房玄龄的养殖基地建立起来了没有,明年的蝗灾是肯定会发生的,规模空前绝后,乃是历史之最,自己已经做了警示,房玄龄也已经有了防备,就是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发生变故。
天人感应这种事情,李宽历来是不信的,这玩意就是儒家限制皇权的一个手段,董仲舒当年就没存什么好心,怪只怪汉武帝太过穷兵黩武,把董仲舒逼的只能祭出天人感应这个大杀器。
凡存心养性之理,穷神知化之方,天人感应之机,治忽存亡之候,莫不毕书之。
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古代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
儒家分为两脉,谷梁儒、公羊儒,最终以董仲舒为代表的公羊一脉胜利,这老头吸取了墨家精髓的天罚理念,《春秋繁露·郊语》:“以此见天之不可不畏敬,犹主上之不可不谨事。不谨事主,其祸来至显,不畏敬天,其殃来至暗。暗者不见其端,若自然也。故曰:堂堂如天,殃言不必立校,默而无声,潜而无形也。由是观之,天殃与主罚所以别者,暗与显耳。”墨家天道观得到了董仲舒的借鉴吸收,在其儒学体系的建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理论贡献作用。
火干木,蛮虫早出,雷早行;土干木,胎夭卵毈,鸟虫多伤;金干木,有兵;水干木,春下霜。土干火,则多雷;金干火,革木夷;水干火,夏雹;木干火,则地动。金干土,则伤五谷,有殃;水干土,夏寒雨霜;木干土,倮虫不为;火干土,则大旱。水干金,则鱼不为;木干金,则草木再生;火干金,则草木秋荣;土干金,五谷不成。木干水,冬蛰不藏;土干水,则虫蛰冬出;火干水,则星坠;金干水,则冬大寒。
若是明年蝗灾如约而来,皇权强盛如斯的李世民,必然会遭遇以山东士族为代表的儒家全力打压,意图以天意限制皇权,限制皇帝。
凭良心说,李宽是不介意这一点的,皇权不可过于强大,一旦皇权过于强大,皇帝一言九鼎,天下莫敢不从,真到这时候,一个国家灭亡的种子也就种下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大隋一扫五胡乱华之象,开千古未有之盛世,杨坚励精图治,堪称一代明君,但是皇权过于强大,到了急功近利的隋炀帝这一代,皇权依旧强大,造成的后果不言自明。
李世民固然雄才大略,不逊于历代任何明君,但是有一点,人的年纪大了,就容易犯糊涂,秦始皇如此,汉武帝如此,李世民也莫能外,他晚年的时候,也不是什么明君。
不过对于现在的李宽来说,有李世民做靠山,做事情就会顺遂许多,不用考虑太多,就能做成,若是真的被儒家占了先机,限制了皇权,做事畏首畏尾,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当下来说,皇权的强大,还是很有必要保持的。
正思索间,李宽突然听到了喝骂之声,隐隐还有棍棒落在身体上沉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