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清冷哼:“不必了。我看这个拓拔开山不错,我很喜欢。就把他留在我这吧,我要让他……做我佑字营的兵。”
“啊?”那狱卒大吃一惊,到是拓拔开山毫无反应。
“将军,这不行啊!未经许可,私调战俘,是为逾规啊!”狱卒大叫。
浅水清仰天大笑:“哈哈,只是逾规吗?那太简单了。我当新兵的时候,就已经把军中罪行,能犯的几乎都犯过了,现在这小小逾规,就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回去吧,去告诉南督,这个犯人我要了,我佑字营新建需兵,总不能连挑选战俘的权利都没有。拓拔开山一个武将,不象范进忠还有些利用价值。我不和他抢范进忠,不过这个拓拔开山再不给我,就有些小气了。放心吧,本人新官上任,南督怎么都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这一刻,浅水清混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狱卒还想说什么,浅水清面色一沉:“再不滚,我就把你一刀宰了。你可要试试我敢不敢?”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世上就没他浅水清不敢做的事。借那狱卒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我想试试这话,只能哭着脸回去复命了。
下一刻,浅水清的眼神,已经与拓拔开山于空中做出一次火花灿烂的激撞
“有没有兴趣跟着我?”站在拓拔开山的面前,对比这个高大的汉子,浅水清看上去就象一个矮小的侏儒。
拓拔开山的鼻中发出轻蔑的冷哼。“天风军杀我无数止水子民,你竟然还想要我投降,你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浅水清的脸上绽放出盛开的笑容:“我这个人,一向都异想天开得很。而且,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得到。你说我天风军杀你止水子民,那么难道说止水人就没有杀过天风军的战士了吗?你到是说说,身为止水七勇士之首的你,杀过多少天风战士?象你这样的人,怎么也得是个百人斩吧?”
拓拔开山傲然回答:“不是很多,也就三百多个吧。”
“三百多个……”浅水清背负双手,围着拓拔开山转了几圈:“也不算少了。戚少……也不过是杀了三百多个。他可是千人斩的后人呢。”
浅水清突然撇下拓拔开山不管,走进营帐中,然后看看被两个人刚才的战斗搞得一塌糊涂的营帐。他啧啧叹道:“可怜我的营帐,就算是被你们给毁了。拓拔开山,你打算怎么赔我?”
“无他,一死而已。”
“死?哼,那太便宜你了。”浅水清冷笑:“来人,给我叫三百个弟兄过来!”
转眼之间,三百名战士已经齐集在浅水清的周围。
浅水清对着拓拔开山吼道:“拓拔开山,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了!这里是我的三百个弟兄!这些人,差不多就是你这些年所杀的天风军士的总和!我猜想你从没试过数一数这些年来你所杀的人堆在一起可以是怎样的一个壮观场景。那么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三百人是怎样一个数目!让你感受一下三百人能做些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好好体悟一番,三百个死去的天风战士拥有怎样强大的能量!看看他们又是对止水人有着怎样的恨意!记住我的话,仇恨,永远不会只是单方面的!”
下一刻,拓拔开山与三百战士之间,已经激荡出仇恨的火花。
他们的眼神对焦,互不放弃,一个一个,死死地看着彼此,似乎就要用眼神来杀死对方。
杀气在这刻暴涨,漫卷四方,小小一片营地,转眼间已升起了血性的阴霾。
三百名战士,紧紧地围绕在拓拔开山的周围,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随时都能将对手一口吞噬。
他们张扬的战意,沸腾的怒火,每时每刻都在燃烧这片血染的土地。
那些曾经的哀号,惨呼,跌宕的身体,凌乱的身体碎片,一个个突然全部重现于拓拔开山的眼前,仿佛化成了厉鬼来向他索命。
三百名战士化成三百个被他杀死的英魂,在他的眼前拂饶盘旋,凄厉尖啸,成为最深的怨念,徘徊不去。
“吼!!!”拓拔开山大吼起来。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他大叫:“你们天风军欺我家园,害我子民,我为国保家,有什么错了?!”
“你没有错。”浅水清冷笑:“做为一个战士,你是最优秀的。但是显然,你从来都没有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弱肉强食,为乱世之规,彼既无道,吾便取之,更是国家壮大之根本。多少年来,止水国积弱无能,苟安一隅,为了保全性命,屡次牺牲国家利益,向诸国求助,甚至不惜割让领土,纳贡献赋。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君主,人不灭他,他便自灭。天风人打他,你又有什么好奇怪得了?”
“如今天风帝国雄起大陆,以强击弱,以有道取无道,正符合天下大势。你虽是条汉子,但不明时世,不懂政治,只能为人所用,现在你做了俘虏,便是待宰羔羊。止水人不会为你的生死担忧,你曾经的武功也不能换来你生命的保障。他们已经抛弃了你,而你,却在这里为一个无能的国家而尽愚忠,履顽孝,真是可笑可悲之极。”
拓拔开山狂嚣道:“那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过侥幸赢了一仗,有什么好得意的。天风虽强,却也未必就能灭得了止水,京远城不失,天风军就永远也休想进得了止水一步!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死后也是止水英雄,世代久仰,总好过你这屠夫,杀我子民,将来为万夫所指!”
浅水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张狂,又如此得意:“青史留名……就真得那么有吸引力吗?”
拓拔开山一楞。
挥挥手,让所有的士兵共同后撤,浅水清一个人站在了拓拔开山的面前:“世人之名,本如过眼云烟,皆为虚妄,不过既然你不喜欢被人骂,那我就和你分析分析,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你以为,只要我杀了你,你在止水就还是个英雄。却不知,只要我打下京远城,灭了止水国,统三国为一帝之下,则天下史书,皆由胜者书写。到时候,只要野王愿意,大可以重新委任史官,重书历史。到时候你拓拔开山能不能史书留名都是个问题,而就算留了下来,只要我天风军高兴,想怎么写你,就怎么写你,你的名声,荣誉,最终还是要落在我们的手中。你……可喜欢这样的结果?”
“你!!!”拓拔开山恨不能一链子砸死这个眼前的混蛋。
浅水清笑笑道:“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那些历史上的好人,名人,往往不是因为他们真得做过什么好事,有功于国家的事,而是因为他们是斗争中的胜利者,所以他们就是好人。至于那些大奸臣,大反派,也未必就坏到什么地步,仅仅是因为他们输了,所以就注定要为千夫所指。”
“拓拔开山,你虽是勇士,但只要我天风军愿意,史书上完全可以把你写成懦夫。北门关一战,之所以为我天风所下,完全是因为你贪生怕死,吃里扒外,勾结外敌,开门献敌的原因。史书留名,你拓拔开山注定要被后世所骂。你可喜欢这样的结果?”
“我杀了你!!!”拓拔开山再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举起了手中的铁链。几名士兵牢牢将他抓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按住。
浅水清朗声笑了起来:“你何必这么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当然,你要是肯归顺我,此后史书留名,就会这样写:止水英雄拓拔开山,因不满国主无能,治下无方,愤而高举义旗,转归天风。此后一路作战,杀敌勇猛,封侯拜将等等。只要你喜欢,还可以写上很多好听的话。”
“我不在乎!”拓拔开山大叫。
“不,你在乎。每个人都在乎。人这辈子注定是自私的,问题只在于勾引他的诱惑是否够大。我知道你拓拔开山是条血性汉子,不愿为了自己的利益舍家弃国,不过你可曾想过,止水将灭,国将不国,到时候,你的忠心又将何去何从?”
愤怒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的无奈,浅水清的话,最终还是说到了他的痛处上:止水若灭,国已不国,自己纵然忠心为国,不惜一死,结果却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不过他还是低吼道:
“就凭你,也配谈灭止水?”
“我既能打下南北二关,一个小小的京远城,又有什么可难住我的。整个止水,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数月时间就可拿下,至于那抱飞雪嘛,哼,枉为名将而已。”
浅水清继续道:“一个人,倘若连现在的情势都看不清楚,又谈什么放眼未来?所谓的史书留名,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无谓为其努力。反倒是眼前的局势,需要人颇多思量。我这个人做事,从来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只要你肯降我,有什么条件代价你都可以开出来,我珍惜你是条汉子,武力无双,不但是止水之首,就算是天风军中,怕也找不出几个你这样的。我爱惜人才,却也需要那人才自己懂得爱惜自己,否则,一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当不上这人才二字。好好考虑吧,拓拔开山,你虽能力拔山河,可这国之战事,终究不是靠力气就能决定胜负的。”
拓拔开山缓缓摇头:“我不会投降你的。浅水清,我佩服你能在一日夜间拿下南北二关,也佩服你有好口才。你说得没错,所谓的青史留名,根本只是一场笑话,而忠心为国,国也未必能保。可是我拓拔开山的忠心要是因为你这两句话就这么毁了,那所谓的忠字,就更是一个大笑话了。要知道,人之忠,有时,未必是需要回报的。我从征入伍多年,曾立誓要为国捐躯,这些年来,无论多少大仗小仗,从未有过后退之时。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你那小小的威胁。”
说到这,拓拔开山的嘴角抿出一条刚硬的曲线:“你说止水必亡,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真能灭了止水,到时候我或许会考虑跟着你。但是现在,永无可能!”
浅水清的眼中露出激赏:“好,很好。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一个好英雄……是值得让人期待的。等我灭了止水那天,我就再来劝降你,若是你还是不肯,我就一刀把你杀了。反正这样不知进退的人,留着也是没用。”
说完这话,浅水清大步向营外走去:“把他的铁链摘了,好好照顾他的伤,以上宾对待。”
“将军!”有士兵立刻大叫起来。“这样不合适吧?”
“放心吧,象他这样的英雄,绝不会辜负别人对他的信任。从现在开始,他再不是俘虏。我相信以他拓拔开山的性格为人,他绝不会逃跑。”
所有人都为之呆滞,拓拔开山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惟有浅水清,眼角唇边,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拓拔开山,你当真以为,我会等你到那个时候吗?
这人世间的丑恶心机,你这样性格的人根本就无法理解。我现在等着,等着到那天你自动来到我的帐前,求我收下你,成为我的战将,作为我攻打止水的头号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