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风光甚是旖旎,天空湛蓝,山色明丽,无岐心情大好。胸前就坐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两人挨得如此近,彬彬发间的香味直钻鼻孔,她的身躯时不时的碰到自己,软绵绵的,像根羽毛在心尖上挠。无岐爱死今天这个日子了,来到清源山中,对着山谷放声大喊。听到他大喊,眼前的山谷似乎还有回音,彬彬也开心的跟着喊起来,一时山谷里回荡着两人纵情的笑声。
清源山果然是好去处,尤其是元宝枫林和池杉林,树叶的颜色瑰丽多变,彬彬和无岐下了马,在山路上边走边观赏。看彬彬开心,无岐又把耳坠子拿出来,彬彬也不拒绝了,高兴的戴上。
两人在林间打闹了一会儿,又来到溪边玩水,彬彬大着胆子登上溪石,踩在溪石上来回跳跃。无岐眼见美人美景如此鲜活,心念一动,拿出自己的洞箫吹奏起来。彬彬蹲在溪石上侧耳倾听,箫声悠扬,婉转绵长,似藏着无尽诗意,回荡在山谷间美妙异常。
一曲既罢,彬彬笑起来:“这曲子真好听!是哪支曲子?怎么从没有听你奏过?”无岐晃晃手中的萧,看着彬彬:“无名,是我刚才即兴的。”
“那,我给它起个名字可好?”彬彬调皮的跳到无岐身边。
“好。”
“。。。如今秋叶漫天,秋水正清。不如。。。就叫《秋意浓》如何?”
无岐想了一下,“不如把‘秋’字去掉,叫《意浓》。”
“为何?”
无岐似乎很为难,并没有回答,而是跳上溪边一块岩石,擎着那把箫又把刚才的曲子重新吹奏一遍。暗自用心记住了谱子。
还在溪石上的彬彬也跟着跳上岸边,等他吹奏完毕,又问道:“你还没有回答呢,到底为什么叫《意浓》啊?”无岐收起洞箫,正视她:“这首《意浓》只属于我们两人,以后我只吹奏给你听。”轻轻的风在彬彬耳边吹过,她终于害羞的低下了头。
尽兴了一个下午,无岐抬头望望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浓云已经掩盖住了太阳。云彩在天边层层叠叠的堆起来,形状像个蘑菇,蘑菇的头还是白灿灿的,根部却变得暗黑。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忙招呼彬彬回家。可是,等到了栓马的树前一看,哪里有马儿的踪影?四处寻遍也不见他的马。想是刚才太得意没有系好马的缰绳,这可如何是好?无岐犯了愁,眼看天要下雨了,马又找不到,两个人如何回去啊?
彬彬跑过来发现马不见了,立时紧张起来:“怎么办啊!没有马的话咱们怎么回家?”说着泫然欲泣。无岐只得安慰她:“不妨事,也许它只是在附近跑跑,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两人又在稍远一点的山路上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无岐心中后悔,这匹马他骑得时间不长,号令什么的也不熟悉,早知它如此野性,就不骑过来了。正想着,忽有大颗的雨滴落下,瞬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无岐赶紧拉着彬彬避雨,两人慌不择路的在山间奔跑,也不知是跑向了哪里!原来的路径都不见了,天色黑的就像要掌灯,就在暴雨即将倾盆而下之时,前方的山坡上猛然出现了一个山洞。顾不得多想,两人跑了进去。
刚一进洞,外面的暴雨就下来了,雨声狂虐,聚在洞里盖着别的声音都听不见。无岐和彬彬往洞深走去,发现这其实是个蛮大的溶洞。洞里面还算干净,拐过一道弯,洞底还有一窝干草铺在地上。显而易见这是个隐士修行的洞窟。走标的时候,他曾在山中见过,一般来说,隐士们需要修行的时候会在这里居住,当他们认为可以出山的时候就会离开。这里除了干草没有其它的日常用具,显然是没有人住。
彬彬心里安定了一点儿。无岐四处看了看,又发现旁边还放着一堆干柴,边上还有火镰、火石和火绒。“太好了!有这个东西我们就不怕野兽会来。”无岐说着去把干柴抱起来。彬彬看他要升火,也走过来帮忙。
等他们升起火,洞里瞬间温暖起来。两个人的心终于都平静下来,听着外面的雨势还是没有减小的迹象,这一对儿少男少女都知道恐怕要在这里过夜了。无岐走过去挨着彬彬坐在干草上,怀着歉意说:“对不住彬彬,我一时疏忽没有拴好马,让你受苦了。”彬彬无聊的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头也不抬的说:“不干你的事,雨下的这样大,就是有马我们也不能按时回去的。是我非要来玩儿,如今这样怨不得你。”无岐见她没有埋怨他,心里一暖:“今夜恐怕我们回不去了,等明日见了你娘…那你娘会怎么对你呢?”“不知道,”彬彬把手里的树枝扔得远远:“我想,骂一顿、罚饭、关禁闭是免不了的吧。不过,她是对我下不了狠手的,到时候我只要一哭说‘反正我也不是穆家正牌的小姐’她就不会罚我很严重的。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无岐点点头,稍微放下点儿心。彬彬又问无岐:“你怕不怕你爹惩罚你?”无岐无奈的笑笑,学着彬彬的语气说:“总不至于要我命吧。”
两人都笑了。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了,无岐去洞口看了几次,雨势不减。虽然有篝火,洞里的温度还是慢慢降下来,加上没吃东西,寒冷更甚。彬彬裹紧自己的披风,把身子朝火堆那里挪了挪。“无岐,还有多长时间天才亮呢?”她幽怨的问道。“没多久,不然你睡一会儿吧。我就在你旁边守着,等天亮了叫你。”彬彬看看他,却摇了摇头:“我不困。”
其实,她并非是不困,而是,她无法心无芥蒂的躺倒在一个外男面前。无岐走近她又说:“没关系,我坐在洞口看着,虽然下着雨,保不齐有毒虫进来。你尽管睡吧,我不会打扰你。”说完,无岐拿起一支火把朝洞口走去。看着无岐离自己越来越远,彬彬的心里忽然不安,她赶紧朝无岐喊了一声:“回来!”无岐狐疑的回头:“怎么了?”
“我……你离我这么远,我害怕。”彬彬怯怯的说。无岐没有见过她这么柔弱的时候,这我见犹怜的神态忽然让无岐心生无限保护欲。他又走回来,坐在她身边:“那我就坐在这里。不怕,我哪儿也不去。”彬彬放心的点点头。
若不是今夜这荒郊野岭的环境,暴雨如倾的天气着实让人害怕,她怎肯让他整夜并肩而坐?这两年她渐渐懂得些情事。两年来,她和无岐相会了十几次,却是连手都没有拉过。他待她很好,包容她撒娇、任性,也不在乎她无理取闹,甚至有时候捉弄他,他也不会生气,跟他在一起,自是可以心安的。但她深知两人间的障碍,她怕的是无岐最终难抵压力,背弃誓言;更怕她轻易许了他,他又不珍惜。她常常想到自己的爹娘:就算爹爹如此爱娘亲,娘亲仍然不是爹爹唯一的女人…而此事横亘在娘亲心里几乎半世!莫将此身轻许人!她怕自己也难逃被始乱终弃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