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菱撑着伞,站在船头,迎着暖湿的湖风,轻笑道:“玉娘,既然是我们自己划船,‘走错路’是再自然不过了。”
玉娘立刻会意,船头稍稍一偏,小船便滑进了荷花丛中。
申小菱坐了下来,示意她放下橹桨,也坐下赏花。簇簇拥拥的花儿和粉雕玉琢的朵儿就在手边。
玉娘低声提醒道:“这满湖的荷花都是御赐,可看却不可碰。”
“你啊——当真是在宫中谨言慎行惯了。”
“奴婢只是不想横生枝节。”
“日后跟着我,你只怕要心惊胆战了。”申小菱随手扯下一片花瓣,放在水面上,掬了些水,洒在花瓣中,很快便沉了下去。
玉娘忍了忍,问道:“我们不去赴宴?”
“不急。”
过了一炷香的光景,远处断断续续传来丝竹之声。
“这是开宴的曲子。”
“反正都是笑柄,他们少笑一个时辰,我们便赢了。你也躺下来吧。”申小菱干脆割了一片荷叶盖在额头上挡住夏日骄阳,又扯了两片莲花花瓣盖在眼睛上,闭目听水声。
小船随波荡漾,花丛中只剩下蛙叫虫鸣。
又过了一会,一群鸟儿掠过。
申小菱睁开眼,将花瓣一抛。薛石隐准备好了。
公主在此处设宴,她与薛石隐不信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白日翻进张家别墅确实不易,若以查案之名进去,让随身之人出来,而他留在张家别墅之中,就容易许多。
薛石隐找好藏身之处,会让老七放出几只鸟儿作为信号。
申小菱正要站起身,却被玉娘一把拉住。玉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荷花深处,示意有人来了。
申小菱用小刀悄声割下几片荷叶,盖在船上,她与玉娘藏匿在荷叶之下。
五尺之外小船并未发现她们,静静地往亭台之处划去。
划船之人显然受过训练,为了不被发现,船桨出水时都将桨叶立起来,慢慢拖离湖面,故而声响极小。
那人身形娇小,应该是名女子,穿戴着宫女的服饰,面目被荷叶遮挡着,看不清楚。申小菱只看清了握桨之手,肤色并不白皙,手背上浅浅的有些纹路,像是画了些什么,却没洗干净。
莫非是宫廷里的画师?抑或是乔装做宫人的刺客?
若是画师,没必要掩人耳目,若是刺客,又是要刺杀谁呢?
待那人走远了,她二人才揭开蔽身的莲叶,将船划至设宴之处。
宴席设在湖中央的一处水榭。各家的丫头仆妇都成群地候在水榭外的小房子里。
申小菱站在水榭外,递了帖子。宫人进去禀报了,又出来领着主仆二人进去。
刚一进去,只听见二公主说道:“诸位,今日我还请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众人皆配合地问道:“不知是何方贵客?”
“前几日,我陪驸马在‘蹈虚之处’喝茶,可巧,遇到一位女客甚通茶道,我心生佩服,便请她来此处一同赏茶。”
二公主放下茶杯,毫无那日骄纵之色,春风化雨地笑着,看向刚跨过门槛的申小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