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心情好,身子竟也能维持得住,原以为自个儿不过二三年的寿数,然抛开了什么舍不舍的去过日子,时间便不止于此了,老两口逛了两圈大清,还琢磨着乘船去各国瞧瞧。
下头孩子们岂能放心,景顾勒还硬是千里迢迢的从京中赶来劝说着,生怕再见不到阿玛额娘了,然老两口这辈子已然没什么遗憾了,看罢了故人,便只想尽可能的再多看看这个世界。
景顾勒兄妹四个劝不住,商议罢,末了还是富灵阿放下差事,好好的孝敬阿玛额娘这几年。
四爷和年恬甜先后去了英、法、德,后才在意大利的一处小镇上停留了二三年,此地四季如春,雨不算多,极适合老两口在这儿颐养天年,只是到底吃住诸多不便,再加之四爷近来频频梦见先帝爷和他皇额娘,只怕时日无多,便只得回京,总得落叶归根。
又住进了圆明园,四爷便是熬日子了,每日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平日里也惯没有胃口,除非了年恬甜亲自下厨,四爷这才勉强能多用些。
然等着再入了冬,便是年恬甜换着花样给四爷做好吃的也不成了,四爷整日昏昏沉沉,已然是不认人也吃不下了,年恬甜枯守着四爷,也跟着骤然老了十岁一般,亦是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额娘,您好歹用些,若阿玛瞧见您这般模样且不知要怎么心疼呢。”景顾勒跪在额娘跟前儿,捧着一小碗羹已然热了三次了,还是没能劝额娘用一口去。
他们兄妹四个早早的便守在阿玛额娘身边儿了,然生老病死不可违,他们除了日日劝日日守着,便也没了旁的用处。
看着额娘这般失了魂儿似的守在阿玛跟前儿,景顾勒也已经不知哭了几场了,这会子又是忍不住落泪,伏在额娘的膝头求着。
“额娘、儿子要没了阿玛了,不能再没了您,儿子不想您和阿玛有事儿,儿子还有得跟您和阿玛学呢,儿子害怕、、、、、、”
得了这话,年恬甜似才回了神儿,对着景顾勒的泪反而笑了笑,还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抚着景顾勒。
“好孩子不要怕,也别为你阿玛难过,你阿玛是要解脱了,他的腿疼了好多年了,便是你阿玛不说额娘也早知道的,这么些年他疼在身上,我疼在心里,今早他醒来说自己不疼了,额娘为你阿玛高兴呢。”
“能活到这般年纪,我和你阿玛都已是知足了,你们兄妹四个也都好,你阿玛无不放心你们,只是额娘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之后额娘身边儿便再没人陪了。”
“再没人了、、、、、、”
说着说着,压抑了许久的泪猛然奔涌而出,年恬甜掩面哭着,竟恨起自己的长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