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老太太对季樱很不放心,虽是许了孙媳妇与她说话,自己却也不敢走开,就杵在旁边听她两个交谈。眼下听了季樱这句,不由得也张望了过来。
感觉到她的目光,季樱偏头瞟了她一眼,挑起唇角一笑,对着钟氏摇摇头:“这可不成,我这会子与你们说了,转头你们反口,我爹那边岂不是要继续陷在这浑水之中?”
“你看,我就说她是在这儿鬼扯,你赶紧躺好!”
刘家老太太一听这话更来气,敞着喉咙便嚷起来。
那大嗓门跟春雷似的在耳边炸开,轰轰隆隆的,季樱给炸得直皱眉,转头不客气道:“您吓着我了,这两全之法是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刘家老太太手都抖了,指着季樱跟她孙媳妇抱怨:“你看,我就说她不是个好玩意儿,在这儿威胁我呢!”
“祖母……”
钟氏有点无奈,语气仍是轻柔:“让我来与季小姐说吧。”
“你……”
刘家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一句什么,摔着手走开了,却仍是不放心,去搬了张椅子来在床边坐下,紧闭着嘴不开腔。
“季小姐。”
钟氏便转而对着季樱抱歉一笑:“祖母为了照顾我,已是连着两夜没能睡个囫囵觉了,每隔一两个更次便要起来瞧瞧我盖好了不曾。她年岁大了,这睡不好觉,人便难免有些火气,况且目下我这样子又回不得家,只能在这客栈里养着,她也是着急……”
“没关系。”
季樱无所谓地挑挑眉:“横竖又不是我家祖母,我对她也并不在乎,她是什么态度,于我半点影响都没有。”
“……”钟氏也给噎了一下,停了片刻转开话题,“那季小姐,咱们还是说正事,那个两全之法……”
“我说了,法子我确实有,但现下我不可能告诉你们。”
季樱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道:“这桩官司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两家心里都清楚得很。我不管你们是有苦衷也好,有所图也罢,想必当初既然走了这条路,心里也准备好了要让家里人吃些苦头了。但心里准备好了是一回事,事情真个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了,我说得对不对?”
钟氏喉咙吞咽了一下,没作声。
她当然知道这是件莫须有的诬告,事实上,从她丈夫和公爹被押在京兆府的那一天开始,她与刘家老太太就已经后悔了。
那可是衙门里啊,他们刘家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从未做过任何害人的坏事,为何要遭这样的罪?
可……已是踏出这一步了,又还有什么法子呢?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啊……但她们心里始终放不下,正是因为如此,才一直留在京城打听消息,想着这事儿若能早日有个结果,衙门里的两个人也能早日回家。
毕竟,那个人……当初可是应承过的,只消过了这个坎儿,事情很快就会好起来。
至于往后还能不能在京城做生意,反而是件没那么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