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猝不及防的挑衅,夏侯纾来不及多想,便看着宇文恪认真地问:“此话当真?”
宇文恪点点头,道:“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若赢了,那张弓便是我的了。”夏侯纾再次确认。她倒不是想要那张弓,只是觉得宇文恪自己来当靶子,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讽刺,所以也没多想,随手就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了宇文恪手中的红布袋,努力将弦拉到最满。
经过方才那一堆人的热心指点,夏侯纾似乎也领悟到了一些射箭的要领。她一边回忆他们的话,慢慢调节了力度和方向,一松手,箭便飞了出去。只不过她力道可能有点大,又或是羽箭射出的时候手抖了一下,箭头并没有对准宇文恪手中的红布袋,而是直指他的胸膛。
糟了!夏侯纾完全没想到这次会射那么远,一瞬间,脑海里全是宇文恪躺在血泊里以及自己被拉上断头台的画面……
突然一道白影拦在宇文恪前面,快速抓住了夏侯纾射出的箭。围观的人也发出轻松的叹息。
夏侯纾想着差点就要成谋杀世子的罪人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实,只好装傻充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边呢喃着“方才酒喝多了,头好晕……”便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很合时宜倒了下去。
夏侯翊慌忙扔了手中的箭,一面飞身过去扶住夏侯纾,一面向宇文恪致歉:“舍弟不胜酒力,差点伤了世子,还望世子恕罪!”
宇文恪大概也没想到夏侯纾会射那么远,还差点伤到他,心有余悸,半晌才摆摆手说:“也罢,我也没受伤,说起来也是我强人所难了。早知道莫公子如此不胜酒力,就不应该让他喝那么多酒的。来人,赶紧扶莫公子去帐篷休息!”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人上来将夏侯纾抬到了一个小帐篷里休息。不仅如此,宇文恪还特意让随行的大夫来替她检查。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夏侯纾清清楚楚地听着兄长替她道歉,又明明白白地被人抬进帐篷,但也只能继续装昏死过去,任由大夫替她把脉。那大夫将手搭在夏侯纾的手腕上,眉头都快打结了,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胡扯了一番,说她是饮酒过量,又受到了惊吓,休息片刻就好。
听说夏侯纾没事了,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帐篷里渐渐安静下来,夏侯纾这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却见榻前依然立着一道身影。夏侯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色异常凝重。夏侯纾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弱弱地唤了声“二哥”。
夏侯翊不说话,目光如注,看得夏侯纾脊背发凉。
许久之后,夏侯纾突然开口问:“纾儿,那一箭,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夏侯纾诚实地回答。宇文恪身为在京人质,即便她再不待见他,也不至于往自己身上揽事。
“你可知如果那一箭射中了宇文恪会是什么后果?”夏侯翊叹气道。
“我知道。”夏侯纾点头说,“你知道我并不精通骑射,我当时就想着随便找个由头保住自己的颜面,哪知他非要拉着我学,让我出尽洋相。况且,他现在不也没事了吗?”
“你真以为这就没事了?”夏侯翊面无表情地说,“宇文恪身为陵王在京人质,身边耳目众多。这事一旦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朝堂的注意,而你的身份也指不定会被查出来。这些后果,你可清楚?”
夏侯纾摇摇头,这些她的确没想过,如今听来着实可怕。她当初做密探的确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如果这事暴露了,那么她犯的就是欺君之罪。宇文恪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终究还是陵王府的世子,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看不透的老陵王。思及此处,夏侯纾忙再次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纾儿。”夏侯翊转头看着妹妹,神色复杂,“为今之计就是你先避避风头,不可再以莫真的身份行事,否则夏侯家必将大祸临头!”
“可是莫真的身份若就此消失岂不是更让人疑心吗?”夏侯纾疑惑道。
“这些事我会处理,你切记我的话便是!”夏侯翊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夏侯纾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一想到身份被拆穿的后果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