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襄儿没做过新闻工作者,又是学理出身,文采着实不行,然而满篇实事求是对长乐院及相关事件的陈述,亦是她满腔的嫉恶如仇。
只有一点隐瞒了真相,杜襄儿写下长乐院罗旺迫于镇国将军元骐的压力,弃了长乐院,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罗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如果只是潜逃,那便有了人证的可能性。他的死活,对元骐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如今长乐院也是一盘散沙,吃枣药丸。可长乐院之后呢,是否还有安乐院,喜乐院,赏乐院等等这般的肮脏场所,为丽春院和元骐的诸多作奸犯科草菅人命的行径,遮掩其丑恶嘴脸呢?
杜襄儿奋笔疾书,不知不觉奋战到了天亮。
“啊……”伸了个懒腰,杜襄儿写下最后一笔,吹了下笔尖上的余墨,满意地搁回笔架。
今日便是与燕惠帝约定的日子,不眠不休的杜襄儿眼圈下一圈乌青,两个大眼袋都能装下半张脸了。
好歹也曾在现代职场混了几年,项目完成后不能急着第一时间送交上头,要严格遵守“拖”字诀,最好拖到工期的最后一刻,如此才能表现出工作之辛苦,过程之艰难,奋进之决心。
完成得太过顺利,第一吧,会给领导足够的时间挑毛病反复修改造成精神崩溃,第二吧,容易让领导认为安排的工作内容不充实,无形中提高了下一项工作内容的产出难度。
杜襄儿打了个呵欠,将最终版的工作总结悉心折好,搁在上次李伥送来的那个珠盒底层。
现在看来,燕惠帝也忒小气了,这珠盒除了底部能藏点小纸片,外包装实在太过寒酸,让她连“买椟还珠”的借口都没有。
摆弄了两下盒子,杜襄儿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珠盒内侧顶部的黑漆。正要吐槽这盒子的质量比自己研制的暖宝宝还要假冒伪劣,杜襄儿忽然看到漆下隐隐透出了淡淡的刻字痕迹。
好嘛,领导搁这跟她玩刮刮乐呢。
一鼓作气刮开黑漆涂层,只见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腊月初十酉时前,将盒子藏在阳明殿外东侧第三颗槐树下。”
粗略估计了一下酉时大约是下午五点以后了,杜襄儿将珠盒收好,安之若素地躺回了床上。
心愿已了,体验了一回工作狂的杜襄儿,现在只想和周公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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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盒底的字条,燕惠帝目色沉沉,久久未出一言。
一旁的李伥则是擦了把汗,陛下说是酉时前,杜小主便掐着点酉时来的,一刻不多,一刻不少,当真是胆大妄为,也不怕陛下一怒之下,砍了她的脑袋。
倏然,燕惠帝冷笑一声,就着闪烁不定的烛火,将那字条烧了个干净。
杜襄儿所言真假暂且不论,只是他也是时候,让湛飞白往将军府探听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