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飞白一路狂奔,然而行至距宫门还剩一个路口时,却在幽磐所与云舒阁之间举棋不定。
如果没有袖中的这份千斤重的血书,他多半会以增进感情的目的地去缠着小西施漫聊彻夜,抑或拿着这封血书同小西施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罗旺字字泣血,季旺的真实身份如今又被元骐察觉,随时可能会被揭发,可谓危如累卵,似乎自己更应该将这封血书交给季旺,由他决定自己的命运。
湛飞白抓耳挠腮,原地打转了半天,如同穿越前在虚拟世界看到两个选项的对话框在眼前闪烁,而他每一次的选择,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结局走向。
是走幽磐所线,还是走云舒阁线呢?
穿越二十多年来,湛飞白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轮盘,开启了前所未有的转动。
既然抉择哪项都需要权衡利弊,湛飞白决定暂缓执行选择的时间。将血书往内兜掖了掖,湛飞白提气一跃,向着云舒阁的方向直奔而去。
天色将亮,各宫的宫女侍从都纷纷开始了晨间的准备工作。湛飞白路过御花园,恰好看到了他的老熟人任锦欢。
正欲上前打个招呼兼打探一下小西施的饮食起居日常爱好,只见对面另一位面容姣好的宫女向任锦欢的方向望来。湛飞白不便出面,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后。
“芰荷姐姐,您这是要休沐么?”任锦欢会意地向前迈了几步,瞧见芰荷背了个小包袱,顺势猜到了她的休沐。
“可不是,我养母病了。”芰荷叹了口气,道:“老毛病了,一天冷就咳得厉害,这些年费了多少银子进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姐姐运气好,得太后垂帘,尚有个休沐的机会。”任锦欢假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些自艾:“冷宫那地方,别说休沐,照顾那几个惹人头疼的小主,才真不知何时是个头呢……”
“妹妹慎言。”芰荷反过来劝慰一句,试探性地问:“那位漪嫔娘娘被陛下亲自接回了宫,还让潇妃娘娘禁了足,竟也没讨得圣心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任锦欢摇摇头,迷糊道:“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芰荷干笑两声:“不过随便闲话两句。妹妹先忙着,姐姐先走了。”
她可是记着,奉太后之命送经卷到幽磐所的时候,任锦欢将肃王府内陛下对漪嫔娘娘的抬爱之意转述得一清二楚,兼有潇妃娘娘从旁的挑拨离间,惹得陛下大怒禁足,这才让太后回心转意,将抄经精心的差事送到了青丝宫。
太后吩咐过,无论哪位女子能得陛下垂青,都需格外注意才是。这漪嫔娘娘回宫这么久了,又与那位被送回幽磐所杜小主走得近,想来是一并遭到了陛下的厌弃,因而待在冷宫出不来,怕是难以翻身了。
任锦欢眯着眼,盯着芰荷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向假山处福了一礼,轻声道:“疾闪大人。”
许久未得到回应,任锦欢不免有些迷惑,再绕到假山后,哪还有湛飞白的影子?
微微一哂,疾闪大人一如既往地没耐性,又如何能捕获杜小主的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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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了幽磐所以来,除了郑漪漪那个没心没肺的性子还能呼呼大睡,杜襄儿几乎整夜泡在了东殿,秉烛执笔,严密措辞,反复翻着自己那本工作日志,在揉皱了七八版草稿后,只为写出一版让她满意的工作总结。
本来以她的经验,发誓再也不熬夜了,只是由长乐院牵连出来的元骐之事,确实太过震撼。长乐院的丧尽天良,丽春院的荒诞买卖,静妃的无辜枉死,任何人但凡听了个中经过,都会忍不住仗义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