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出租车,手机突然嗡嗡震——是老王。想想毕竟是自己爽约在先,我还是接起来。
“你走了?”老王听起来有点气。
“是的,我——”
“你看不出来吗?他不喜欢你!”老王的话仿佛一个大嘴巴拍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怎么回,想说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但毕竟说过谎是男女朋友。我停了2秒,想就这样放任空气安静。
“如果是为了躲着我,没有必要。你不想见我,我不逼你,但你不要随便拉个人来作践自己行吗?”老王这句话说得倒还在理。
“你管得太多了。”
“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不管多小的事,不管什么时候,给我电话。”我竟然从老王的语气里听出一点哀求。
霓虹灯倏倏地往后略去,也不知道是车速太快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只觉得红蓝黄绿的灯光好模糊。
“到家了给我打电话行吗?”老王见我不回答,又问。
“快到了,不打了。”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了车,感觉小区的灯光前所未有的昏暗。明明没喝酒,但是人昏昏沉沉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会为情所困的人,但看来人活着就是会不断地重新认识自己。
我拖着步子在深夜昏黄的路灯下往家走,这个时间除了风在刮,什么声音都没有。小区里几乎没有几户亮着灯,显得我形单影只。终于挪到楼梯口,却发现石墩上坐着个人,在抽烟。
我知道是谁,只觉得烦,“你有点过了吧。”
“我说到家给我电话。”老王把烟掐灭,站起来。
“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心里舒服。”他说。
“我呢,我心里舒不舒服?”我想瞪他,又不想撞上上他发烫的目光,只能看向别处。
“我说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
“四年多一点联系都没有,突然就冒出来说这种话,谁接受得了?”
“对我来说不是突然,在新加坡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忘记你!”
听老王这么说,我更加无语,于是想跟他挑得更明白,“我接下来说的话不代表我对你有任何留恋。你一天都没有忘记,但是你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大学这几年,很多事都变了,少年时候的感情不管多强烈,四年时间也足够消散了。”
“我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时间拖得越久,越觉得更难恢复联络。我特别害怕你问我,为什么突然没了音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那时候太年轻,又要强,总是觉得爱一个人需要资格,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拥有这样的资格。”没想到老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所以现在你觉得自己有资格了?”我讽刺地看着他说。
“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可笑。并不是觉得自己有资格,而是明白了,其实爱一个人是不需要这么多条件的。”
“是挺可笑的。”我深呼吸了一下,让冰冷的空气充满肺泡,“也就是说,你觉得需要资格就走,你觉得不需要就回来找。”
“——对不起。”老王说了三个字,不再言语。
“上次同学聚会我就说了,道歉我接受,其他就不必了。”我说着就要上楼去,想想还是停下,又补了一句,“什么时候你学会尊重人,才有资格说爱谁。”
老王又拿出烟。我不再停留,走上楼去。
回到家,只有我一个,大过年果然还是要通宵搓麻将才有气氛。我躺在沙发上回想今天的事,才感觉自己累屁了。大清早起来,一直肝到深夜一点多,没猝死算我命大。
老张躲避的眼神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让我很不是滋味。之前发生的事情像被什么线索穿起,一幕幕浮现。从他跟我解释表白事件的原委开始,我就应该放手的啊。再不济四人约会之后我也该清醒了,明明和女生去看电影,又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或者跟本科同学吃饭那次,被同学打趣,他却一言不发,任凭我站在流言中心。又或者今天,躲在老刘身后看我被调侃,又任我在深夜独自回家。又累又气,我躺在沙发上逐渐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