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高大,目测估计有一米八以上,体型精瘦,年纪约二十左右,古铜色的脸上斜横着道疤痕,却不减他的清俊,反而增添了些许野性的美。
男子也在打量张默,小女孩很好看,一双漆黑的瞳孔此刻清澈含笑的看着他。
这就是当日跟使君去牢里的那个童子?原来是个小娘子!
看着她,管亥不禁想起几日前之事。
那是行刑前一个晚上,和所有即将赴死的死刑犯一样,狱卒给他端来了丰盛的晚饭:一碗黄橙橙的栗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和一壶酒。
他小时候饿怕了,不想做个饿死鬼投胎,把所有东西一扫而空后,开始犯困,片刻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榻上,身上伤口都包上了白布,还微微泛疼。
他望向窗外,几缕阳光从西边透过窗棂,斜斜照进屋子,想来早已过了午时,他现在应该已经被车裂了。
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行刑的画面,难道人死后会忘记自己怎么死的?也会感觉到疼痛?他正想爬起来,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男子手上端着碗,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别动,伤口才包扎好,莫折腾了。”
“您是?我这是在何处?”他这时才惊觉,自己还未死。
男子道:“我乃王府管家。”
“王府?王使君?”他瞪大双眼,“我、我不是应该……”
“应该车裂?”王管家说着把药搁案上,笑道:“使君以死囚相替,救你一命,死不了了。”
“为何?”他大为诧异,自己率众负隅顽抗,杀了不少官兵,王使君为何要冒险相救?
王管家道:“这个问题我亦问过,实乃我家小娘子敬佩阁下,百般为你求情,使君亦不忍如此好男儿枉死,故而放你一马。”
这中间怎又牵连王家小娘子?管亥一头雾水,又想起自己那些弟兄,忙问道:“那我弟兄,可也免了刑法?”
“放心,使君既放过你,自然也不会多为难他等,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年流放之刑免不了的。”
想到这儿,管亥扔下手上的树枝,拱手,“在下管亥,有些话想问问小娘子,可否行个方便?”
张默从学武的YY中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管亥?你没死?”
管亥疑惑,“不是小娘子为我求情,使君方饶我一命么?”
“我是为你求情了,可那时义父并未答应。”
张默突然明白过来,前几日管亥明明被处死了,现在却活生生站在这儿,显然是义父用了偷天换日之法救下他。
心口微暖,原来义父并非她想象那般冷酷无情。
“你捡回一条命不赶紧溜,还敢闯刺史府,你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我们命太长?”
张默反应过来,吓得差点蹦跶起来,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义父必然要被冠上私通贼寇罪名。
管亥:……
“在下未嫌任何人命长……”
张默一脸生无可恋,“大哥,你是黄巾渠帅……”
她咬着牙道:“渠帅!不是小喽啰。”
“在下并非渠帅。”他看了看许褚手上大刀,“阁下兵刃可否借来一用?”
“干什么?”许褚下意识抱紧刀柄,这家伙武艺不俗,若有兵刃在手,自己可能会敌不过。
“使君和小娘子是在下救命恩人,你放心,我便是伤自己亦不会伤她。”
“给他!”张默道。这人自愿五马分尸来换部下性命,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
管亥接过大刀,抬手便往自己脸上划拉两下,在张默的惊呼声中,他将大刀递还,顶着一张鲜血横流的脸,淡定道:“如此再无人能认出在下,娘子放心。”
“大哥,我滴亲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张默简直要哭了,拿手帕上去要给他捂伤口,但个子太矮,够不着,只能仰头干着急。
管亥低头,看着她焦急的神色,抿唇淡笑,“在下身无长物,唯一身武艺勉强可用,愿留下护卫使君娘子,以报救命之恩。”
“你就算要留下,也没必要这样自残……赶紧捂住,这得流多少血……”
接过帕子,一股淡淡花香拂过鼻尖,丝质帕子洗得洁白干净,管亥不忍弄脏,又把它递还回去,见廊下有个炉子正烧着茶水,他几步走过去,拿起火钳从里面夹出一块红碳。
“你住手——”
反应过来他想干嘛,张默急抢过去,试图制止他,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几声滋滋响后,空气中飘出一股混着血腥的烤肉味。
“你、你、你……”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许褚等人亦看怪物一样看着管亥。
管亥却像没事人一样,“这样止血效果最好!”
半响,张默才找回神智,“你……绝对有自虐倾向。”痛感神经还发育不良……
“娘子同意我留下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