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弯,就是锐角弯,两种不同驱动方式的车,就展现了完全不同的过线——后驱车的线路更加里面,四驱则更加外面,而出油福克斯RS更早,但林一哲的ATS出弯也不慢。
“出弯好快!”王吉叹道,虽然对方比自己车大了65匹马力,但也相对的重了不少,而且是后驱,相对四驱出弯更弱,为什么对方能有这么强大的出弯能力?仅仅是因为电磁悬架和绝对马力?
不过也没关系,第一回合的追走关系,只要跟住就行,在林一哲后方观看对方,这个时候,林一哲是露出最大破绽的时候,自己既可以选择伺机出动,也可以选择单纯跟在后面学习对方路线、熟悉山路——这也是山路后行的优势。
而林一哲则面临着两大难关,第一是来自后方王吉的压力,第二是来自这条陌生又高难度的山路:鹰扬山的试炼。
“当面对陌生弯道时,一哲,你知道要如何发现这些神秘弯道的过弯答案?”去腐国刚去学习赛车学了一年的薛天哲,在春节时候回家,这样问林一哲道。
林一哲摇摇脑袋,因为他们自小学习的是场地赛,也就是赛道,赛道可以通过一圈一圈不断练习来熟悉,当熟悉赛道、记住赛道后,哪还存在什么陌生赛道。
“对于场地车手来说,这并不重要,不过这却是很多拉力车手和越野车手都希望获得的答案。”薛天哲说道,“一哲,当接近陌生弯道时,存在四个相互关联的因素。”
林一哲驾驶着凯迪拉克ATS赛车,来到了一个调头弯,「斯堪的纳维亚漂移」,而后者的福克斯RS,一个手刹轻松飘过。
而接下来的,就是混合赛道,弯多而绕,难以记住,连周边的参照物都难以寻找。
“四个相互关联的因素。”林一哲喃喃道,他似乎进入空灵状态。
第一因素:速度的感知,并非通过仪表盘,而是一种长期的经验形成的直觉,林一哲不仅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赛车的速度,也能清楚“看”到对方赛车的速度。
第二因素:牵引力感知,不管是赛车、民用车还是其他车,与地面接触的唯一媒介,就是轮胎,而作为车手,感觉轮胎的牵引力是否达到极限——也就是是否突破「卡姆圆」。
德国工程师卡姆发现的一个重要规律:
无论是车辆的加速、刹车还是转向,都和轮胎的附着力密切相关,一旦轮胎失去了附着力,就意味着失控。
想象以轮胎为中心,以抓地力极限为半径画出一个圆形,这个圆就叫做卡姆圆(也叫抓地力圆或摩托力圆),代表着一条轮胎的最大可转递力,其横坐标是离心力(转向力),纵坐标为摩擦力(加速和减速力)。
车辆为单一前进方向时,只受到摩擦力影响,而在转向时则加入了离心力,摩擦力和离心力的合力只要不超出卡姆圆的半径范围车辆则会安然无恙。
而如果摩擦力和离心力均处于卡姆圆的临界点上,看似并没有超出卡姆圆的范围,但实际上,两者的合力已经超出卡姆圆的范围,那么车辆照样会失控。
当赛车高速行驶时,车辆的摩擦力(纵坐标)已经很大,如果再强加上一个强大的转向力(横坐标),那么两个力量产生的合力即会超过摩擦力的最大范围,从而导致轮胎受力超出范围而失控。
因此,漂移需要的方向盘转向力度往往巨大,而走线过弯的方向盘,却在时刻小心翼翼地控制。
第三因素:头脑数据库,天底下的弯道,说白了就那么几种,这是单个弯;不同的弯与不同的弯形成的组合弯,多种排列组合方式——这就需要经验主义,从数百次、数千次甚至数万次的弯道驾驶中获得的信息——就如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一样,熟记1000件案情后,第1001件还会无头绪吗?
数据库主要包含弯道的视觉图像、相应的速度以及牵引力感知信息,速度与牵引力感知越强,感官能力输入越多,数据库也就越好越丰富,换而言之,所谓的大脑数据库,不过是车数,由几百、几千、几万个所看到的、感觉到的甚至听到的参照点组成的,他是一种「信息」——如果速度与牵引力感知能力偏弱,那么只能通过勤能补拙了。
第四因素:与赛车“共舞”的能力,即以正确方法使用控制装置让赛车保持预期的过弯线路行驶,同时使轮胎无限接近极限但不突破。
林一哲开始进入鹰扬山的陌生山路,这里九曲十八弯,每个弯都有多种组合变化,进入弯道,林一哲利用速度感知能力感知自身的「相对」速度,利用牵引力感知来判断轮胎距离「卡姆圆」的极限还有多少,同时,大脑中的数据库,将这个弯道的视觉图像,与数据库中的其他图像进行对比——打个比喻,就是百度识图——找到在经验感知中最接近的弯道,利用「经验主义」,预估所需要的速度,然后利用速度感知能力,将速度降低到入弯时预估的速度。
此时,林一哲的牵引力感知能力开始发挥作用了,用以判断距离极限还有多远,当估计速度过高,则需要通过不同的线路(宁愿牺牲)来达到对估计速度的掌控,如果估计速度过低,就要通过赛车控制能力,比如在不突破极限情况下提前给油,来尽可能提高车速。
林一哲在这几个感知方面,进行了完美的驾驭——此时此刻,他如同空山新雨,心中一片澄净,但在这片澄净之中,他亦有一股必胜之心——并非战胜的是身后的王吉,而是眼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鹰扬山。
在鹰扬山,这是林一哲第四次跑——林一哲和王吉每人练习三圈,当林一哲第一次驾驶这里的陌生弯道时,他就会被添加进林一哲的数据库中,进入数据库中,林一哲可利用心理意象来处理之,他需要做的是,在这个数据上,比如增加1码,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而这个成果,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来的,绝对不是突然天降一个什么系统不劳而获。
这需要刻苦的训练。
练习从视觉、动觉(平衡、感觉、触觉、G值、振动、赛车纵向与横向倾斜等)以及听觉获得更多感官输入,以提高速度感知和牵引力感知。
听发动机的声音,判断发动机的转速,是每一个车手的必修课;
练习对赛车的动态特性,比如轮胎达到极限的方向盘轻重,轮胎失去(无论有意无意)抓地力之前车身侧倾,这些都是,轮胎在跟自己对话。
无论是林一哲,还是王吉,他们都在跟朝阳半热熔对话。
从练习三圈的图像,大脑传输出更多可使用的信息,而林一哲也借此感到放松,他需要更多地通过潜意识驾驶,而不是尝试过每1.6公里弯道半径速度降低3码,或是每次距离参照物更远的距离来拐入,或是尝试激情驾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不能强迫控制赛车。
薛天哲曾经说过,他以前最大的弱点,就是强迫症。
在场地赛中,特定的赛车,都有他特定的跑法、线路,驾驶理想线路,对提高过弯速度非常重要,但强迫的理想线路,实际上反而会降低速度。
不要过多强迫赛车在理想线路,比如,弯心点,不少车手喜欢强迫赛车通过弯心——第三十一章山路最后一战(上)但如果拐入弯道时,发现偏离了理想线路,正确的解决方法,并非强迫纠正,而是顺其锋芒,让赛车去他想去的地方。
林一哲此时的眼睛更加明亮,他能清楚看到,王吉似乎犯着这个错误。
不同调教、风格的车,走线的差距其实很大。
王吉的福特福克斯RS,相比林一哲的ATS,马力更小,车重更轻,轴距更短,横置发动机布局,并且使用四驱系统——而此时王吉的走线,稍稍偏离了理想线路,他强行纠正,通过弯心,却慢了一点。
当偏离路线时,不要让赛车硬留在理想线路上,赛车会告诉车手是否在正确线路上行驶,出弯时,不要将赛车“捏”在弯道内侧,而应该是反打方向盘出弯的同时,让赛车自由行驶。
很快,在经历了数不清弯角的折磨后,林一哲与王吉,终于来到了鹰扬山的顶点——道路有两条,一条是下山出去,还有一条,则是回到起点——比赛的线路,自然是下山回到起点。
此时此刻的山路决战,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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