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刚睁眼,就看到隔床坐了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抚着小腹。
女人听到动静朝她看过来,了当道:“我照顾了你一天一夜,你当给我酬劳。”
夏予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有些难为情。
女子红唇微弯,“我知道你没银子,这玉坠我拿走了。”
一个由红绳吊着的玉坠从女子手里滑出来,玉坠质地晶莹,一看就是稀世珍石。
夏予瞧着,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发现一片空落落的,忙道:“钱我会想办法给你,但是玉坠能不能还我?”
“我曾经也是醉风楼的头牌,照顾你一天一夜,知道我少赚了多少钱吗?你若能给我五十两银子,这玉坠便还你。你若强抢强偷,我就把它砸碎。”
好不讲道理……夏予腹诽。
那玉坠乃证明她身份的唯一的东西,被方丈捡到的时候,就戴在脖子上。
她视之比命重,到头来被人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拿了去,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它要挟自己。
夏予面上冷了几分,不愿再与那女子搭话。
“我叫玉方楼,你我打听过了,叫夏予。送你来的人一看就是个达官显贵。我瞧着你应该是与他置气了,可还瞧得出他是在乎你的。你若服个软,锦衣玉食,还差这五十两银子?”
夏予一想到陆淮钦,满心不是滋味。她掀了被褥出去,不想再与玉方楼待在一处。
她住在醉风楼的第三层,因为是大清早,醉风楼尚且还在沉寂之中。
登上楼台,寒风便呼在脸上。被发丝遮了半边脸,夏予却是看清了站在楼下的何启儒。
何启儒显然也看到了她,那模样,分明是来找夏予的。
夏予生硬地别开眼,却见何启儒跪了下来。一条腿因为这个动作而崩出了血,染了大片的白衣。
夏予满心不是滋味,想到曾经一身傲骨的读书人,又见他如今这般模样,终是下了一趟楼。
何启儒将她带到了一处小巷子里,哀求道:“阿予,你要救我。”
“我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救你?”
“陆域知道这件事情,扬言要把我打死,还说日后让我一官难求,再也别想入科场门。阿予,我的命不要紧,可让我这辈子都不能考科举,就是要我生不如死。”
“你几个意思?”
何启儒舔了舔干裂结痂的唇,几分难为情道:“阿予,我是男人,瞧得出陛下对你不一样,你若肯向他服个软,他定是——”
何启儒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夏予一巴掌。
夏予从来没有打过人,她的手都是救人的。可如今,确实是将何启儒的脸打偏了。
方才玉方楼要她向陆淮钦服个软,她权当二人不熟。可何启儒与她相处三年,对她品性是了解的。
如此还能说出这番话,到底寒了夏予的心。
“阿予,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何启儒红了眼眶,抓着夏予的手往自己身上砸。
“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我是真的要疯了。我三十多了,到头来还是个穷酸秀才。我爹死的时候,抓着我的手,一定要我光宗耀祖。我也努力了,可官场黑暗,我无权无势,根本入不了权贵的眼!他们断文,全凭喜好,做官全是推荐的功用,我这辈子都别想爬上去!”
见夏予浑身发颤,何启儒苦道:“我如今拖着一条废腿来求你,身无分文,随时都会死去。阿予,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夏予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