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磨机就是上下两扇铁磨,用水力驱动,靠人工调整间隙,来控制钢珠的大小。
后世磨钢珠的半圆槽渐开线精密磨,这个时代根本没办法加工出来,只能用这种蠢办法了。
将两张图纸拍在雷富贵面前,雷富贵看了看图纸,又抬头看了看雷虎。再看看图纸,又看看雷虎。
雷虎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问道:“你老是看我干嘛?”
雷富贵将两张图纸卷好,一脸严肃:“你告诉我,你从哪学到的这些东西?”
再菜的鸟也是鸟,雷虎的绘图手艺虽然丢了十几年,但毕竟也是专门训练过的,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画出来的。
雷虎知道自己迟早会暴露,今年已经是崇祯五年了,再有十二年,要么是他带着全家人逃亡成功,要么是自己势力大涨,能将那群野猪皮按在白山黑水之中,不然就只有全家人颠沛流离,甚至黄泉路上齐相聚。
他等不起,也不敢等。
现在他要做的是赌,赌自己这位老爹有足够的见识和胆量。
“我说是被雷劈了,突然开窍了,你信不信?”
雷富贵听到这句话,脸皮肉眼可见的抽动了一下,直直的盯着雷虎。
雷虎知道这时候不能心虚了,也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莫不是中邪了?”
雷富贵看他熟悉的儿子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爹,你说什么呢?我要是中邪了,不早被雷劈死了?再说了,你听谁邪祟入体是被雷劈来的?”
雷富贵毕竟是小商人出身,见识比乡间的村野农夫要多得多,不会看到什么都是鬼。
以他的见识,雷电本来就是辟邪的,自己的儿子不可能是邪祟,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雷虎能被雷劈过还活得好好的,那就真是被劈开窍了,说不得还真是有什么奇遇。
雷虎两世为人,当然知道趁热打铁这个道理,看到雷富贵有所动摇,赶紧加强语气:“爹,我真是开窍了,邪祟忙着害人,你见过它们有空研究怎么画图,怎么做钢珠?”
雷富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又没见过邪祟,怎么知道它们会不会画图。
但他活了三十来年,还真没听说过那个邪祟会研究这个东西的。
又将图纸展开看了半天,终于只能接受这个理由。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雷虎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亲的~~~
他天天看月月看,连那根头发丝习惯往那边飘他都再清楚不过了,这点做不得假。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心里发慌,跑到后院将自己婆娘又叫了出来:“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咱们孩子?”
王氏一脸不解,瞪了雷富贵一眼:“你发什么神经,自己家孩子,从生下来我就天天抱着,难道还能给人换了去不成?”
雷富贵无奈,只得将图纸展开给王氏看,又将父子两人前面的那番话说给王氏听。
王氏却根本不听他那些猜测,一把拉过雷虎:“这就是咱们家孩子,你能看错,我这个做亲娘的还能看错不成?
我觉得老虎说得是对的,你活了三十年,听说过被雷劈还能活得好好的人吗?
我孩子能活下来,开点窍怎么了?
谁要是不服气,自己也去被雷劈上一劈。”
雷虎冰冷的心突然就有了一点温度。
他来到这个时代,附身于这具12岁的身体之上,其实是非常忐忑不安的。
这个时代可是白骨鸣于野的乱世,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眼前的这两个人,不仅给了他吃的穿的,提供了能够遮风避雨的住所,现在还愿意无条件的庇护他,他雷虎又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人渣,如何感觉不到温暖。
开始只是想着尽一份责任,带他们逃离这苦难;现在更是想要给他们更多的平安喜乐,让他们能够安稳无忧的过完这一世。
想到此处,他伸出手,分别握住雷富贵和王氏的手,认真的说道:“爹,娘,你们放心,不管我是不是突然开窍,我始终是你们的儿子。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咱们家过得更好,更安全。
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毕竟有风险,而且长期熬夜,对身体也不好,暂时先放下。
儿子保证,咱们如果能和马叔把这个轴承做好了,肯定比你们铸钱更轻松,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