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房最大的两块硬骨头被周文景收拾了以后,基本上都老实了。
他一声令下,整个户房开始运转。
算手们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盘,不时记下数据。
“莫文彬,给我查一下城内大通路上的贺记鞋店,看看是否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周文景拿下了户房后,开始着手准备收拾贺老板。
现在他是官,贺老板只是个小民,拿什么跟他斗?
朱诸本来只是个见习算手,却因为做出了正确选择,抱住了周文景的大粗腿,一跃升任总算手。
靠山下达的命令,他自然是无条件执行。
朱诸一边查找账本,一边琢磨。周大人怎么突然要查一家商铺的征税情况呢?
听说周大人也在大通路开鞋店。
都说同行是冤家。
如果没猜错,周大人恐怕是想整这家店铺。
“找到了,就是这本。”
朱诸经过一番查找,最终找到了大通路商铺的纳税账本。
“这家店每年都是足额缴纳税银。”
查阅后,朱诸如实禀报。
察觉到周文景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更加肯定周文景这是想要整贺家鞋店。
“周大人请稍候,我再细查一遍。”
他反复查看后,终于从中发现了一丝猫腻。
“好高明的偷税手段,差点就被它瞒过了。”朱诸难掩兴奋,帮领导帮成了事,那就是立了功。“周大人请看,贺家鞋店五年前的纳税额每年都在30两左右。从这一年开始,纳税额锐减到了原来的一半,此后四年,纳税额都是按最低标准,3两银子缴纳。”
商铺征税,本就是根据营业额计算。
最低是3两银子一年。
上不封顶。
不过商人多奸猾,当税额过高时,便会通过行贿官吏来降低税额。
贺家鞋店的规模那么大,卖的又都是高档鞋子,纳税额却是不增反减。这里面必有猫腻。
“看看贺家鞋店这几年的税银是谁核算的?”
“都是算手吴平核算,书手陈三喜经办。”
正在扒拉算盘的一个青年小吏,脸色苍白,双手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
“谁是吴平?”
周文景沉声喝问道。
“是,是小人!”
那名青年小吏战战兢兢的站起身。
“原来是你!”
周文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陈三喜第一次去周文景的鞋店闹事,正是带着此人。
从身上的官服可以看出此人只是一个见习算手。
地位很低。
“贺家鞋店的税额定得那么低,你是自己招,还是要本官亲自查?”
周文景冷声问道。
“小,小人只是按标准核算定税,并无不妥之处。”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周文景自然不信此人的鬼话。
“康师爷,立刻叫上几名快班衙役,随我前往贺家鞋店拿人。本应纳税三十两银子,却只纳税三两银子一年,此风绝不可涨,必须一查到底,替国家追回损失。”
明明就是去公报私仇,周文景却说得这么正气凛然。
他这样的人才不为官,简直就是浪费。
“给我把吴平看好了,在我没回来前,他哪都不许去。”
周文景带着衙役,杀气腾腾的直奔贺家鞋店。
贺老板写了举报信以后,翘首以盼,就等着官府派人前来搜查周文景的鞋店。
果然看到一队官差杀气腾腾而来。
他不由大喜。
连忙从店内走出,准备迎接这些官爷。
结果,定睛一看,当场就傻了眼。
用力擦擦眼睛,再看。
没错。
走在官差前面的那人,身穿乌衣,头戴钹笠帽,好不威风。这人看着格外眼熟,怎么那么像是对面鞋店姓周的小子呢?
待得这人走得近了,贺老板已经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周文景。
不由面若死灰,心头绝望。
这小子上午还在店内卖鞋,怎么眨眼间就当上了衙门的官吏?
“贺仙芝,你可知罪?”
周文景见了这老小子的面,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就没见过这么阴毒的人。
“小民一向遵纪守法,不知何罪?”贺仙芝终究见过世面的人,处变不惊,沉着应付。
“拿下!”
周文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令衙役拿人。
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冲上前就拿链子锁在贺仙芝的脖子上。
也就三秒钟不到,便把人给拿下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身为官差,随意抓老百姓,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到县衙门击鼓鸣冤,告你们的状。”
贺仙芝拼命挣扎。
店内的伙计也都冲了出来,大街上的不少行人围在不远处观看。
“为什么捉拿我们掌柜?”
几个伙计怒声质问。
围观的行人也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舆论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有杀伤力。
周文景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将会给乔县令惹来大麻烦。
到时候,曹典史必定会跳出来,指责快班乱抓人,造成很不好的社会影响。然后借机整顿快班,最终掌控快班。
“请大家静一静。官府肯定不会乱抓人。贺家鞋店涉嫌严重漏税,而且已有多年,行为极其恶劣。所以抓他回县衙门审问。”
周文景大声给出了抓人的理由。
“来人,把鞋店查封,带走鞋店所有账本。”
贺老板多次想要让官兵查封周文景的鞋店。
现在风水轮流转。
轮到周文景报仇血恨,亲自带官差封他的店铺。
“你,你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我每年按时足额纳税,县衙门的户房都存有档案,一查便知。”
贺老板仍在狡辩。
他也不想想,周文景要是没有底气,会动他么?
“有什么话,你留着到公堂之上说吧!带走。”
一声令下,直接把人带走。
贺老板一路上口吐芬芳,不断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