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被押进了县衙门,候在公堂外。
乔县令只道是周文景想要收拾贺老板,出一口恶气。听到已经把人押回来了,他也不磨叽。
当场带着刑名师爷走进公堂,威坐正中。
“带犯人贺仙芝!”
“威武!”
站堂的衙役们握着水火棍,齐齐沉喝助威。
贺仙芝踉跄着被押进公堂内。
押他的两个衙役可没客气,两人同时出脚,狠狠踢在贺仙芝的腿弯上。
扑通。
人就这么跪下了。
“贺仙芝,你可知罪?”
“小民不知,请青天大佬爷示下。”
贺仙芝还不知道乔县令现在与周文景穿一条裤子。
如果知道,估计他早就崩溃了。
“户房书手周文景,是你主张立刻捉拿贺仙芝归案,由你当堂陈述贺仙芝的罪行。”
“遵令!”
“户房新上任的总算手朱诸在查阅账本时意外发现贺家鞋店存在严重漏税问题。五年前,贺家鞋店的纳税额基本上每年都在三十两白银。五年前,贺仙芝的妹夫陈三喜当上了户房的书手,于是勾结见习算手吴平,偷偷更改贺家鞋店的纳税额。”
周文景有条不紊的陈述着案情。
朱诸现在成了他的人,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捧上去。
查出贺家鞋店漏税,这是大功一件啊。
周文景把它给了朱诸。
相信户房的人知道了以后,羡慕之余,今后一定会争先恐后的为周文景卖命。
“县尊请看,这是从贺家鞋店搜查到的账本。这五年来,营业规模、营业额都在增长。下官让人核算了一下,贺家鞋店去年的总营业额是五百八十二两银子。根据纳税标准,应该缴纳46两5钱银子的税银。而他却仅仅上交了三两银子。连个零头都不到。”
不得不说,大明晚期的赋税是真的重。
怪不得几十万农民造反起义。
贺家鞋店一年的营业额接近六百两,按照五成利润计算,一年的毛利有290两。除掉赋税、人员工资、店面租金,应该还能余下150两左右。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收入。
比普通打工仔强十倍都不止。
贺老板这次栽在周文景手里,怕是连棺材本都得吐出来。
“砰!”
乔县令重重拍下惊堂木,吓得跪在地上的贺仙芝一哆嗦。
“贺仙芝,本官再次问你,可知罪?”
乔县令一脸威怒。
“小民知罪,小民知罪!我那鞋店最近生意暴跌,每日都在亏损,还请县令磊人明察。”
贺仙芝试图找个理由蒙混过关,或者减轻处罚。
他也没料到周文景如此厉害,根本不给他销毁店内账本的机会。查封没收以后,直接当成了有力罪证。
现在根本没办法狡辩。
“禀告县尊,通过查阅贺家鞋店的账本,贺家鞋店所谓的每日亏损,也就只有最近这几天而已。在这之前,他的鞋店营业额一直正常,生意相当不错。按大明律,故意瞒报收入,漏税不交,最高可罚十倍罚金。贺家鞋店去年漏缴税银43两5钱,除补缴的43.5两外,还应罚交435两白银。”
周文景把这个数目报出来,贺老板差点当场吓到瘫痪。
近五百两银子,他好几年算是白干了。
这个姓周的小子太狠了。
贺老板咬碎一口钢牙。既然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好过。
“禀报县令大人,前段时间全城搜捕两名女通缉犯,小人怀疑那两名女子就藏在周文景开设的鞋店内。请县令大人立刻派人前去搜查,必能抓到两名女犯,立下大功。”
贺老板当众抖出这事,直接把乔县令逼到了死角。
已经没办法再压着。
“哦,竟有此事?”
乔县令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看向周文景。
只见周文景一脸淡然。
乔县令心中有了底。
“来人,立刻前往周文景鞋行搜查,若是发现女犯人,立刻拿下。周文景,为了避嫌,你呆在这里不许离开。”
“下官遵命。”
周文景表现得云淡风轻。
乔县令派人去他店内搜查,也就走个过场。
只要两女不自己作死,那就没危险。
不过这事抖出来了,肯定不能再拖下去,今晚就得把人转移出去。
无论是曹典史,还是陆织造,得了消息后必定会带人亲自前往他的鞋店内搜查。
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贺仙芝,刚才还只算了你一年的漏税额与罚金,前面还有四年的没算,现在当众跟你算清楚。”周文景往死里报复。
一年的漏税罚金就能罚得贺仙芝头冒冷汗。
四年加起来,足够让贺仙芝倾家荡产。
贺仙芝跪在那儿,心中祈祷,只盼着官差早点在周文景的鞋店内搜出两名女通缉犯。这样一来,周文景沦为罪犯,自然就没办法再对付他。
此刻,周文景拨打算盘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只觉心惊肉跳。
“禀县尊,结果已经计算出来了。贺家鞋店近五年期间,共漏税179两,需要补缴税银1969两。”周文景刚报出这个天文数字,公堂外面那些围观者,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足足近二千两银子。
这谁交得起啊?
贺仙芝直接瘫在了地上,嘴唇都在哆嗦。
忙活了大半辈子,他总共也就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交完罚金后,估计连条裤衩都不剩。
“姓周的,你不是人,不是人……”
贺仙芝在那哭嚎。
就在这时,前去周文景鞋行搜查女犯人的官差回来了。
“禀县尊,吾等奉命将周文景鞋店里里外外都搜了一个遍,未发现女通缉犯的踪迹。经过对店内伙计,以及街坊邻居走访,都表示没看到周文景鞋店内有女人生活。”
快班捕头刚禀报完,贺仙芝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放着好好的鞋店老板不当,非要因为妒嫉,拼命打压周文景的鞋店。结果现在好了,周文景活得好好的,他却被罚了个倾家荡产。
“砰!”
乔县令再次震怒,猛拍惊堂木。
“大胆刁民贺仙芝,因为店铺漏税之事被查,于是故意诬陷户房官吏周文景窝藏女犯人。以下犯上,罪加一等。重责三十大板。”
打板子,分为普通和重责两种。
普通就是行刑时,衙役把握好力道,不能过重。
一般情况下,家属都会提前向执刑的衙役行贿。这样一来,衙役行刑时便会手下留情。
重责就有点恐怖了。
直接就能把人打死。
就算是成年男子,也很难抗过五十大板。
三十大板打完后,贺老板能剩下半条命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