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姐妹终于垮台,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其家人更是被流放西凉地区。自此,刘庆就只能独立承担起自己的复仇大计。“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他唯一可以攀附的,就是仍然是个懵懂少年的刘肇。
刘肇固然是年少无知,但是他的母亲梁氏等人却和他一样,茫然未觉,大祸已然临头。收拾了宋氏姐妹,后宫之中,堪与窦皇后一较长短的人,只剩下梁氏姐妹了。
其实她们也曾想过,自己是否会成为这一位心狠手辣的皇后欲除之而后快的下一个目标。经过分析,她们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因此,对于宋氏姐妹的凄凉下场,她们才得以表现得那样开心,甚至在自己梁家的宅院中,大摆酒宴,庆祝自己这一步走得明智。
梁氏姐妹认为,窦皇后对付谁也不会对付自己的。一来,梁窦两家说来可以算得上是世交,想当年,梁府的梁统老太爷与窦家的窦融老太爷,他们一道镇守河西五郡,后来又一同归顺大汉。此后经历了三代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家早已经是唇齿相依、生死相随的关系了。因此,窦皇后即使再过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对自己人动手。二来,前不久为了扳倒太子刘庆,自己可是主动献出刘肇,成为窦皇后的养子。如此一来,两家可以说是亲上加亲,为了相互之间共同的利益,窦皇后断断不能对自己下手的。
梁氏家族在庆贺之时,还不忘对未来有新的计划。因为目前为止,窦氏家族可谓是大树参天、枝繁叶茂。凭借这窦皇后在皇宫内院中的说一不二,窦家族人也纷纷陆续掌权。尽管如此,梁氏姐妹并不担心什么,因为在她们看来,一旦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继承大统,梁家很快就能和窦家平分秋色、甚至是超过窦家。
殊不知,梁氏姐妹所喜者,也正是窦皇后所忧者。窦皇后日夜担心,刘肇必定会在自己母亲的唆使下,倒戈相向,到时再来反悔,必将晚矣。窦皇后既然膝下无子,权力就只能为自己所掌握,无论是梁氏姐妹,还是刘肇小子,都不过是窦皇后达成自己目的的一种手段。无论如何,窦氏都不会允许给他人作嫁衣的事情发生,过去不行,现在和将来更不可以!
可叹梁氏姐妹已然成为窦皇后欲要除之而后快的目标,她们却毫不自知。窦氏就利用皇帝正妻的身份,对梁氏二姐妹恶意陷害,不知不觉之间,窦皇后就完成了皇帝疏远梁氏二人的重要一步。
但是俗话说得好,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要彻底打垮梁氏,还需要从她们的家人着手。因为在梁氏二姐妹防范最为严密的时刻,也就是其家人心中最为放松的时候。
而这一次,窦皇后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梁氏二姐妹的父亲梁竦。
梁竦早年便已经是学富五车,才通古今,只可惜家门不幸,遇上刘庄这一个残酷的君主,自己也被贬到九真郡。及至自己的两个女儿做了皇帝刘炟的妃子,梁竦也终于得以被赦免,回到自己的家乡,衣食无忧、生活不愁。
可是,一个堪比傅毅、班固、崔骃,其作品《七序》曾被当朝历史大家赞叹为“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梁竦作《七序》而窃位素餐者臱”的大才子,又怎能够安心于此、终老一生呢?
可惜每一次自己找到入朝为官的机会,都由于窦家族人从中作梗,让自己功亏一篑。一次又一次的失意,造成了他书生意气般的冲动性格。他的长嫂,十分欣赏他的才华的舞阴公主,曾经对其劝解,不要介入朝廷争夺之时,也是无济于事。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和几个友人登高,几杯酒下肚,不禁心怀大畅,提笔写下:“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如其不然,闲居可以养志,诗书足以自娱,州郡之职,徒劳人耳!”只盼有一天陛下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好叫自己的一身才华,得以施展开来。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言论,本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抱负,酒后而发。落在有心人手中,则成了诬蔑自己有不轨之心的利器。
此时,在凉州地界的太守名为郑据,他虽为一方太守,确也是窦皇后早就安插在梁家头顶的一把利剑,时刻准备着利用他,让梁家族人永不翻身。利用梁竦写下的这篇言辞,窦皇后急忙命人匿名向皇帝告发梁家,说他们出言诽谤朝廷,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梁氏族人心怀怨恨,于自己的属地暗自招兵买马,图谋不轨。
本来皇帝在窦皇后的言语之间,就已经生出了对于梁氏二姐妹的厌恶之心。此刻闻言,遂授意凉州太守郑据全力调查此事,如此这般,不正中郑据下怀吗?于是,在窦宪的授意之下,郑据将梁竦抓获,并在狱中屈打成招,承认自己与舞阴公主以及梁氏姐妹合谋,准备谋杀圣上而拥立太子刘肇登基。为让梁竦彻底闭口,待递上这一份供词之后,梁竦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冤死狱中。这一下,梁家算是彻底完了。
罪证确凿之下,梁氏姐妹尚不自知,还想尽各种办法,让皇后窦氏为其帮忙,营救自己的父亲。直到她们二人也被盛怒之下的皇帝刘炟打入冷宫,二人才翻然醒悟,是窦皇后设计陷害了她们。不久,梁氏姐妹忧愤成疾,双双毙命于冷宫之中。而梁氏族人此次也是在劫难逃,举族被流放到九真郡,即使连金枝玉叶的舞阴公主也不得幸免,以“附逆”的从犯之罪,被贬逐到新城(今河南伊川县西南)永远圈禁。为防止公主自杀,刘炟还在她身边安排了专门的看护,同时向群臣和后宫诸妃子宣布,太子是皇后之子,若有胆敢妄言者,一律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