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愁绪,抬手唤来小二送一壶清酒过来,热辣的酒润过喉咙,呛得她直咳嗽。
梁韵拿出帕子替她细细的擦拭着唇边溢出来的酒渍,“瞧瞧你,既然喝不了如此烈的酒,为何还要喝?”
“我只是觉得满心郁结无处释放。”沈梨溢出一丝苦笑,“身为芸芸众生的一人,望着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却做不了什么。”
这几个月来,荆州也涌进来不少流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很难想象这一路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沈梨在店门口布施过好几回,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救不了他们。虽然后面那些流民得到官府的帮扶下放到下面各个村子里生活,可只要战争持续,流民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她刚知道要发生战乱时,心里总想的很美好,这个也要帮,那个也要帮。可当真正身临其境时,才发现自己以前的那个想法有多可笑。
乱世中人人都选择自保,即便再有钱的富商也是如此,可若她贸然出头,光明正大的资助流民,那群人就会暗自揣测自己的身份,揣测自己的目的,而后赶尽杀绝。
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自己不出头,也不允许别人出头,夺了他们的声望。
沈梨现在学会了低调,不会像往常那样不计后果,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她到时是畅快了,可身后还有家人,若他们因为自己而遭到伤害,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梁韵明白沈梨的意思,她自幼父母待她极好,经常请教书先生来给她上课,读书识字,不像别的父母那般,认为女子只需遵循三从四德。
可书读的越多,她对现状就是越感无力,有心想做些什么,但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唯有随波逐流,才能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
“你说的没错,可我们不过是权势争夺下的牺牲品,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已是不易,又哪能有那么多慈悲心肠去考虑别人呢?”
梁韵苦笑道。
突然愁上心头,也想伸手给自己倒杯酒,结果手还没碰到酒壶呢,就被旁边的嬷嬷给阻止了。
“小姐,不可!”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我这虚弱之躯活在世间还有什么意义?”梁韵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起了反抗的心思。
“这……这……”嬷嬷脸色着急,当即跪了下来,“请小姐不要生气,老奴都是为了小姐的身体着想啊。”
“韵姐姐,还是身体为重。”沈梨也出声劝道。心里暗自恼怒,刚才自己突然抽什么风,居然让小二拿酒来。
不过话刚说完,她突然想起那个段医师不是正在裴府吗?之前听孤月提起,他好像是那什么鬼手神医?医术极为高明,若是请他来替韵姐姐医治,说不定能把韵姐姐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给治好。
但那段墨言脾气古怪,不是什么人都会医治,得与他事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害得韵姐姐空欢喜一场。
“韵姐姐,你还在荆州待多少天啊?”沈梨迫不及待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