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看起来有点贼眉鼠眼,绿豆大小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扎着长长的辫子,须发皆是花白,一撮山羊胡子上沾着一些油渍,粗布衣服上满是油污,简直就是一个老叫花。他看着梁校尉,张口打了一个充满酒气的饱嗝,一边挖着鼻孔,一边说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聋了,我让你放开朱管事你没听见吗?”
梁校尉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沉声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山羊胡老头弹了弹指尖上的鼻屎,唉声叹气道:“现在的这些个后生,一个个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快四十了吧?怎么还是承意境?连定神境的门槛还没摸着,比起老子当年可差远了。”
梁校尉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感情波动。但是他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这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底细,这绝对是个高手!随便一个商队居然有这么一个高手随行,难道永乐商号已经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了吗?
梁校尉思虑再三,还是放开了朱管事,朱管事头也不回的跑到了老头身后,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脸谄媚的说:“陈长老,您来了,一路辛苦。”陈长老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没好气的说道:“老子本来在雍京待得好好的,每天吃肉喝酒逛窑子,都是你这小王八蛋,害的老子快过年了也不能清静,真想一巴掌劈死你!”一股恶心油腻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朱管事差点吐来。朱管事强忍住恶心,对着陈长老连连鞠躬:“是是是,都怪我,等回到商号交完了差,我请陈长老去万花楼,给您赔罪。”
陈长老很是满意,一巴掌把朱管事打了个趔趄,说道:“你小子虽然人品不咋地,不过很懂事。老子很喜欢!哈哈哈哈哈!”说着陈长老得意的仰天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周围的人纷纷捂住耳朵东倒西歪,在地上挣扎翻滚,嘶声惨叫!距离他最近的朱管事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梁校尉一手搭在摇摇欲坠的周管事后心,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避免被陈长老的雄浑气机震伤。他周围的护卫一个个神情萎靡,以刀拄地。梁校尉红着眼睛看着陈长老,强忍住自己体内的真气震荡,厉声喝道:“你胆敢以武犯禁,滥杀无辜,真当我雍朝无人吗?”
陈长老咧开嘴,露出满嘴黄牙,得意的说道:“我就是欺负你了,你怎么着?老子习武几十年,多少次死里逃生,才有了如今的境界,不干倚强凌弱的勾当,都对不起老子当年吃的苦!”
梁校尉挥手打晕周管事,接着示意那些遭受池鱼之灾的客商和乡民都赶紧走,众人顾不得收拾财物,一个个慌不择路,狼狈逃窜。只有那个黑脸汉子强撑着站起来,满脸是血,眼角都崩裂了。梁校尉心中大急,却又无可奈何,他死死的盯着陈长老,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陈长老任由那些客商和乡民逃命,也不出手阻拦,只是打量着那个黑脸汉子,啧啧称奇道:“体脉坚韧,气息厚重绵长,看样子还是纯阳之身,没想到在这荒野之地还能遇见这么一个武胚子,虽尚未入门,但只要稍加打磨,登堂入室,指日可待。那小子,如果你肯拜老子为师,老子可以饶你不死,如何?”
黑脸汉子唰的一下从腰间摸出一把猎刀,强撑起身,怒视着陈长老,举起猎刀,在身前挥舞了几下,虎虎生风。陈长老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就敢在我面前舞刀弄枪,有种!”不见陈长老有何动作,那把猎刀就从黑脸大汉手中直飞过来,落入陈长老手中。陈长老拿着刀看了一眼,嗤笑道:“什么狗屁玩意儿,这也算刀?”屈指一弹,猎刀瞬间断成几截,闪电刺飞向了侯府护卫,穿心而过,留下一地尸体。
梁校尉悲愤交加,怒吼一声:“大胆!你竟敢杀侯府甲士!我梁冲对天发誓,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为这些袍泽报仇!”
陈长老一愣:“侯府?哪个侯府?”
梁冲双眼通红,一字一句说道:“大雍一品军侯!戈!阳!侯!府!”
陈长老脸色一沉,一品军侯?这可麻烦了,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杀了这么多军侯府的甲士,就是十个永乐商号也保不住自己!想到这,陈长老不由得怒上心头,你堂堂一个军侯居然暗中经营商队,还派遣甲士随行,还撞到老子手里?!真正该死!
陈长老一挥衣袖,侯府校尉梁冲顿时如遭雷击,狂喷一口鲜血,向后跌飞出去,生死不知!接着,他眼中凶光闪动,一指点向黑脸汉子眉心,狞笑道:“好徒儿,老子下辈子再收你为徒,这辈子就先对不起你了!”
劲风扑面,黑脸汉子不由得为之一窒,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听天由命!突然黑脸汉子直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仿佛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脚下一实,又落到了地面上,耳边响起一声温醇清亮的嗓音:“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