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连一个眼色都没给她。
他走到慕轻烟身边,将她揽进怀中,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要找什么人,本王给你找便是,何苦又亲自跑这一趟。”
“秦衍你可还认得她吗?”慕轻烟一指林玉婉,“归宁那日,咱们的马车就是差点撞上了她。也幸好被咱们遇上,不然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秦衍扫了一眼林玉婉,又睨了一眼司成杰,漠然道:“龙泉镇上本王过话,司公子怕是忘了罢?”
太傅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司成杰。
司成杰被秦衍那一眼吓得不轻,他不知道那日龙泉镇上的人竟是秦衍,亦不知那日惦念至今的人竟是虎王妃。他垂着头,不敢作声。
“蒋淘,去寻王妃要的人。”秦衍声音冷凝,揽着慕轻烟便要离去。
慕轻烟扯着他的袖子,委屈的撇嘴:“秦衍,司公子今日要留我在太傅府里做良妾。”
太傅来时,正好听见这么一句,他吓得差点跌到,忙施礼道,“都是卑职教养无方,放任杰儿轻狂,还望虎王息怒。”
“哟?”楚瑾看热闹不嫌事大,两步跑到司成杰面前,笑道:“好大的口气,秦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逍遥王娶进了家门,你如今这是想翻秦衍的墙啊,够胆色!”他嘻闹道,“本王早就看秦衍不顺眼了,凭什么好事都是他一家的呀,今日你真是为本王出了一口恶气啊,本王佩服!”
司成杰被他一席话吓得萎顿在地,跪不跪,趴不趴,姿势十分难看。
一盏茶的时间,蒋淘双臂托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回来了。
林玉婉跑着迎了上去,中间还被裙子绊倒了一回。她哭着接过蒋淘怀里的孩子,不住的唤着,“满儿,满儿啊,娘来接你了。”
只那个瘦弱的孩子,无论林玉婉如何呼唤也不见反应,手臂软软的垂着。
慕轻烟心下不忍,摇着秦衍的手臂,担忧道:“秦衍,你快看看那孩子怎么了。”
秦衍也不推辞,一手仍牵着慕轻烟,一手搭在孩子的脉上。问了一回脉,又以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翻看眼皮又瞧了瞧才道,“太傅府既然养不活一个孩子,那秦衍便代劳了。”
“如何?”慕轻烟见孩子脸通红,也去额头上试了温度,“怎么这么烫,多久了?”她抬头望向太傅夫人,又望向司成杰,两人皆垂头不语。
慕轻烟接过孩子,冷声斥了一句,“秦衍得对,既然无人管他死活,那这孩子今日我便带走了,若谁有胆,可到我府上去要便是。”
她急着为那孩子看诊,遂原地旋身而起,一道飘渺的残影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秦衍有样学样,冷冷的丢下一个眼神,亦旋身腾跃,失了形迹。
且不蒋淘带着跟随慕轻烟来的人出了太傅府,自行回府。单慕轻烟及秦衍走后,太傅府里众人顿时都怔住了,就连楚瑾与祁殇辞行亦没能让他们回魂。许久后,新娘打发了人来寻司成杰,怔住的人这才各自散了。
太傅夫人立刻便递了贴子进宫去见女儿,太傅大人仍旧往前头喜厅招呼宾客,只是心中到底存了忐忑,魂不守舍。
年底的一,淑妃寻了个机会在楚珏面前诉了一回苦。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近来楚珏下朝后偶隔得几日便会来瞧她一回,虽不甚亲近,到底是有了期盼。
那件事虽过去了两月有余,她心里仍是记恨着慕轻烟。
楚珏只淡淡的了一句话:“秦衍用尽了手段,那孩子到底是痴傻了。”他也不等淑妃接话,漠然的离去,从此再未踏入凤仪宫一步。
年刚过完,凤阳宫传出喜讯,德妃有裕
四月初三,淑妃诞下一女,赐名思,封为思月公主,赐思月宫。
七月初十,德妃产下一子,赐名季。
百日刚过,楚珏下了一诏:封楚季为太子,赐景仁宫。同时下了另一道圣旨:夏目改为新肃城,封逍遥王之子沈隽为一字并肩王、新肃城城主;封左凝为凝月公主,赐昭阳殿。
一门三王,历代未曾有过的尊荣。
直到此时淑妃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初要为娘家争一口气的想法是有多么的自不量力。
秋闱时,司成杰虽上了考场,却榜上无名。太傅夫人进宫请安时,又起一年前的那件事,暗暗有着责怪之意。
淑妃有苦不出,又失了圣宠,悔不当初,渐渐的便失了耐性。日后但凡娘家求见,她也多找理由打发了,未肯轻易再见。
年后上元节,东楚京城临川,花灯似锦,夜明如昼。
玄武东街除了皇城就是各路权贵的府邸,即使在上元节这样的不眠夜,仍旧显得过于庄严肃穆了些。花灯虽隆重,却隔着重重高墙,看不真牵
反而是莫愁湖分水流过的朱雀东西街,沿河两岸热闹非常,连带着玄武西街也是灯火辉煌。
秦衍披着一件黑狐大氅,内穿暗紫色织银的锦袍,窄腰宽带,悬下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镂雕的扇形佩,缀着墨色流苏,将他本就不凡的气魄更添三分精致。
他手中牵着一个身披白狐裘的雪团,踏上惊鸿教坊的台阶。
“哟,还没腻乎够呢?”楚瑾一张欠揍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他比二人先到了片刻,正靠在门廊下的大柱子上等着两个人。
惊鸿教坊二楼向东的那间屋子开着门,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人。
痴玉穿着银红的貂领袄,下边系着一条银红素面的百褶长裙,一步三摇好一种媚态。大冷的,她手中仍旧握了一柄团扇,见慕轻烟跟只狐狸一样被秦衍带进门,便翻着白眼动手去扒她的狐皮大氅。
“等等再脱,别窜进去凉气。”秦衍好脾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