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显示前方路段拥堵严重,屏幕上全是一片红点。车子前进如同龟速,刹车就没松开的时候。季琼宇越来越烦躁,浑身像着了火似地,一片滚烫之余,攻击力也十足。他的心里憋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苦、纠结同疲累。它们像一股绳儿,绞得他透不过气来。
身后传来催促不耐的鸣笛,季琼宇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歪了方向。他背脊一凉,急忙抬手攥紧了,车轮偏过一旁,压到了黄线。
“轰隆隆!”天本沉如黑洞,忽又闪过惊雷一道,面前的挡风玻璃骤然一亮。季琼宇的心莫名一吓,继而开始心慌。
下雨了。
.度假村内
这是周寄北第五次看手机。时间已经显示——凌晨三点十二分。他仍旧没能联系上季琼宇。周寄北的眼神有些木讷,他把手机轻轻地放下,双手推动着轮椅,车轮撞到了横在地上的行李箱,他一怔,继而低头,他微微倾身,用两指夹起衣服,他抖了抖,然后将衣服摊平在腿上。
周寄北垂着眼,一双手从衣服的领口顺到下摆。周寄北目光专注,眼露眷恋。衣服是季琼宇的,领口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周寄北拿到鼻下嗅了嗅,眼皮因动情而颤抖,衣服被绞得很紧,紧到变了形。
可是他没有东西可以带走。周寄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似是浸了刺激液,又酸又疼。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后将叠好的衣服重新放了回去。
他推动着轮椅往门口去,抬手抽走房卡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总是在暗黑中,好像一直看不见阳光。
周寄北费力地推着轮椅,他坐着电梯下到大堂。就在他要推门而出的瞬间,前台工作人员叫住了他。
“先生,您要出去吗?外头正在下大暴雨,需要我帮您叫车吗?”周寄北稍稍瞥过头,却没有转过身。
“不用了,谢谢。”周寄北回得冷淡,一旁的人欲言又止。
“那您带把伞吧。”一把折伞被递到眼前,周寄北以眼尾瞥过,他搭在车轮上的手在微动。
“谢谢。”周寄北接过了伞,手却在刻意地保持距离,避免接触。
刚一出门,暴风疾雨就扑面而来,周寄北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他撑开伞,伞挺大的,可是罩住了上身就罩不到别的地方了。裤子很快就湿了,但周寄北也不管不顾。
雨势过大,周寄北一个劲儿地抖。手臂上还尤有自残留下的刺痛,他咬了下舌头,试图转移疼痛。
“喂,打车吗?”面前停下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外头朝周寄北喊。周寄北抬头,半身都湿透了。
而另一头的季琼宇,刚把车拐进了第一个休息站。他匆匆忙忙地下了车,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季琼宇骂骂咧咧着进了商店。他刚才一冲动,把手机丢了出去,这会万分后悔,人急得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不好意思,请问能借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季琼宇很是窘迫,他脸色薄红,声音一时都有些别扭。
商店老板瞥了他一眼没答话,季琼宇更尴尬了,刚想转头就走,老板将手机递了过去。
季琼宇颇为意外,连忙道谢,他接过去先是拨给了叶意,说自己临时有事急着回去,叶意嗯啊两声,忽然声音一拔说:“你俩回去了,连行李箱都不要了吗?派头真大啊。”
季琼宇一怔,脑经还没转过弯来。
“什么意思?”
“寄北不和你一起回了吗?他去前台退了房,服务员去打扫的时候,发现行李箱还横在地上。”
“......”外头又劈下了一道雷,这声比刚才还吓人。像张大了嘴的狮子,发出了激烈的怒吼,震怒连连,都能将人连骨头都吞了。
季琼宇甚至来不及再多问一句,反手就将电话掐断,老板刚伸出手,季琼宇又迫不及待地按下周寄北的号码。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按数字的动作就像条件反射,指尖不受控地发抖。
每一声忙音都要了季琼宇的命。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