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谁呢?”
廖妄生指了指被他击倒在地不能动弹的人影,刚才他暗自用了内力,《九死不悔》的内力向来狂暴,想来这个人也不好受。
“他是我的江湖好友,古颜。”
李平白诚恳的说道。
“那你们两为什么冲着这个伙计出手呢?”
廖妄生心中哀叹,这是他从王城出来碰见最实在的小伙,比齐岚还实在,问什么答什么,不过这么实在的人怎么会对一个无辜的伙计出手呢?
“他偷了我的钱!”
李平白一听廖妄生提起这事,本就直挺挺地身体更加挺拔,理直气壮的说道。
“真的吗?”
廖妄生扶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伙计问道。
这伙计全然没有刚才与廖妄生交谈的样子,一脸哭丧样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这位爷,我哪敢偷那位大爷的东西啊?被人知道了别说被这位爷教训,就连掌柜的都不会放过我啊!”
廖妄生再把目光放在了李平白的身上。
“他说没有。”
“刚才有人看见他偷了!”
李平白扫视着周围的人,扫视一圈面容浮上一丝疑惑,接着再扫一圈,疑惑的脸上再浮现一丝尴尬,紧接着脸颊变得通红,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找不到那个人了?”
“你衣衫口那个袋子打开看一下。”
廖妄生注意到了李平白身上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衣服衣衫口多了醒目的黄颜色。
“诶?诶?这是我钱袋!但我刚才找遍我身上都没有的啊!”
李平白一摸衣衫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胸口多出了一样东西,李平白都不用打开看,光看那个颜色就知道这就是他的钱袋。
如果这个叫做李平白说的是真话的话,刚才出手弹射钱财的人应该就是幕后主谋吧。
不过……
廖妄生沉思了一下还是没有莽撞的点破,毕竟刚才那个钱财被人急促弹射出来的时候,廖妄生都没有看出这个黑影是钱袋,也不知道这个钱袋是怎么回到这个李平白的身上。
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个李平白在说谎,那么廖妄生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但瞧李平白激动的样子,估摸着他这个人似乎对江湖事并不太清楚。
“你知道幽玄城吗?”
廖妄生忽然开口问道。
“知道啊,就是那个唯一不受皇帝指派官员的城池,离这不远前面就是幽玄城。”
果然。
没有人现在提起幽玄城会想到这个,想到的只有双月夺辉,幽玄门开。
“你……是没有师门的吧?”
廖妄生措辞问道。
李平白面露不悦,“我师父说我们的门派叫做吴门,创立门派的祖师爷叫做吴丈门。”
“哦……”
廖妄生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差不多。
看到李平白与古颜这两人胆敢不蒙面的样子,还道是哪里的世外高人弟子,如此不惧。
原来一交手是两个愣头青。
估摸着他两的师父大概顶多是个武馆武夫或者镖局镖师之类的人物,一招一式也太粗糙了。
酒肆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闹事的李平白与起身的古颜二人,跟那个受伤的伙计道了歉,赔了点银两就灰溜溜的离开了这座酒肆。
受伤的伙计也被掌柜换下去休憩,好在这座酒肆的伙计并不只有一个。
唯一让廖妄生芥蒂的是。
在闹剧散场之时,有一个人上前与他说了一番话。
“前楚的九死不悔?轻功不错,这种内功少用为妙。”
说话的这个人在与廖妄生说完这番话时,同时也离开了酒肆,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你认识他?”
湘竹走到廖妄生的身边,看着那个略显高挑的身影,走路的样子也是个武道中人,只可惜同戴斗笠,瞧不出是何人。
“不认识。”
廖妄生摇摇头不再多想,收拾并不多的行李对湘竹说道:“我们走吧。”
湘竹黛眉一挑,瞧着已经率先走出酒肆的廖妄生,顺手将碎银放在桌上,轻飘飘一句。
“小二,结账。”
幽玄城大吗?
自然是大的。
因为青玉山很大。
作为虎踞龙盘在青玉山上的幽玄城自然是一座很大的城池,也是极少的一座城中有山有水有密林的城池。
就连幽玄城名都与其他地方不同。
其他城名皆是横写,唯有幽玄二字在这里是竖写。
幽始自城头。
玄结于城尾。
一幽一玄两字皆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气息氤氲在其中。
“这座城墙怎么是黑的?”
廖妄生抬头仰望了一眼幽玄城城名,幽玄两字泛着银光在黝黑的城墙上分外耀眼。
“看见不远处的灰雾没有?那里是涿光山,这座城里的砖瓦都是从那里运过来的,比起其他几州的城墙可坚硬了许多。”
廖妄生顺着湘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湛蓝天空下有浓厚的灰雾,灰雾之中隐隐约约还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在闪烁。
“那也是座活火山,用涿光山的黑曜石建城,其中的考虑也是为了防止火山喷发,至于挡不挡得住,那就没人知道了。”
湘竹感叹一声,眉眸看着前方检查入城的城卫,与一个个脱下脸上面纱斗笠的人,心中不免有一丝担忧。
万一让人认出了可如何是好?
湘竹的忧色映于眼眸,从震撼之中回过神的廖妄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有配合城卫检查的,也有不配合城卫检查的,蒙面自然有不便之处,揭面岂不是把不便之处暴露出来,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性格暴躁难免会动手。
但每逢前方有一丁点骚乱,很快就平息下来,这就令廖妄生十分好奇,难道那两个检查的城卫是什么高手不成?
长长的入城队伍慢慢排着,终于轮到了廖妄生与湘竹二人。
“取下遮面之物,报上籍贯。”
幽玄城的城卫盔甲却不是黑甲,而是一副银甲,离幽玄城越近越能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气息,城墙上也罕有风雪,光滑无比。
“北域王城中人,他与女子也是同籍。”
湘竹走到城卫跟前没有半分犹豫揭下脸上面纱,同时在衣衫中掏出两支血红色令牌,廖妄生站在湘竹身后,隐隐能看到这两支血红色令牌上有一支刻着。
北域王城白王府门客,廖妄生。
“他头上的斗笠也需取下来。”
城卫检查了一下这两份令牌的信息,重点看了两份令牌尾端的印章,才将这两份令牌还给湘竹。
“取下来。”
听着湘竹对他的轻声规劝,廖妄生不知为何现在湘竹有点不对劲,廖妄生心中奇道,湘竹何曾这么听话过?
廖妄生心中虽想的多,但手上却没有过多犹豫,头上的斗笠被廖妄生取了下来。
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叹,只见那个城卫眉头舒缓,对着城门口告示栏上的通缉令扫了几眼,侧开身子,横起的长戟松开,示意他们可以通过了。
“你变丑了。”
进到城门,湘竹盯着廖妄生的脸说道,手指还不停摩挲着廖妄生的脸,似乎廖妄生的脸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廖妄生自然受不了被人当货品一样抚摸,身体后退几步避开湘竹的魔爪,嘿嘿一笑。
“丑就丑吧,我倒是觉得我这样挺好,不过湘竹姐姐你入城时这么听话还真少见。”
湘竹只觉得面前这个男子似乎变得更加开朗了一点,但一听到这个男子后面说的话,琼鼻微皱,冷哼一声。
“派一个青云榜第六在城门守着,谁还敢造次?莫说其他人,就连四殿的人都得乖乖的遵循城门规矩。”
“青云榜第六?!”
廖妄生睁大了双眼,只要入青云榜不论去哪都能找到一个好差事,更别说排名前十的人,这种人更是各种名门世家所追求,竟然只是守这幽玄城的城门?!
“但是我怎么没瞧见那种人么?”
随后廖妄生有些纳闷,除了城门那两个手持长戟的银甲城卫,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啊。
“呵,有眼不识泰山大概说的是你吧。”
湘竹嗤笑一声,便迈着步子走进这拥挤的道路之中,顺着来往的人流消失不见。
“诶诶诶!湘竹姐姐别走这么快啊!这里人太多了,好歹你告诉我他是谁吧?!”
廖妄生望着很快被人流淹没的湘竹,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所有的钱财都在他那里,万一找不到湘竹了,那他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天寒地冻的谁受得了!
就在廖妄生也融入这拥挤的人流之时,城门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又很快的平息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个人拖出去,再有下次就丢河里喂鱼吧。”
城门的告示栏下蹲坐着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子,老头子身前还摆着一堆零碎的散件,有破碎的铜钱,破碎的铁块,破碎的石块,破碎的刀块等等很多破碎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的身前多了一个人,轻裘灰衣披刀佩剑,像是一个江湖中人,只不过现在这个江湖中人略显狼狈,身上全是烂泥。
直到被城卫拖出去的时候,这个江湖中人脸上仍然是满脸惊吓,不可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