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把马雯关进了地下室,不送水也不送食物,大家都打赌她能不能坚持到少爷回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道:“你们这样做不怕少、不怕我回来,惩罚你们吗?”
老人像个天真的小女孩儿一样歪了歪头:“可是少爷你从来不管这些的啊。你都知道的呀。”
我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没想到单以为是毒妇作恶,这个孬种少爷也是个不敢为自己女人出头的主!
最后的结局想也知道,就是我们在地道的房间里看见的那样。不知为何,我心中蓦然对这个马雯产生了一丝同情。她之前在地道中为我指路,也是把我认成了她的‘少爷’?
马鸣听罢,抽出一根烟来,被老崔叔阻止了:“我这个老妈妈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抱歉了。”马鸣表示理解,拿着烟盒和打火机走到门外,我瞧见他还顺走了背包,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一碗卖相浑浊的符水,一个劲儿朝我使眼色。可能也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锻炼出了默契,我竟然秒懂了他的意思,这碗水里面肯定加了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肯定不能当着人儿子的面给老母亲灌下去。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找厕所把老崔叔支走了,大概拖了十来分钟,回到大堂时,老人整个人忽然变化了一般,如果说她之前是神志不清,甚至梦回往昔,现在她的眼神却变得十分清醒。当我走进来时,她看向我,没了之前那种小女生看家族少爷的痴迷,反而多了一股淡淡的怀念和惆怅,除此之外没别的什么了。
我心下嘿然,心道马鸣的符咒果然有用,下次我也给整来配方,说不定能当上个专治老年痴呆的专家了。马鸣这时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我老老实实走进来,看着老人,试探唤了一声阿奶。老人应了,淡淡道:“你们是为了当年那件事来的吧?”
旁边的老崔叔看见这一幕,脸上尽是喜色,道:“姆妈,你、你……”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老人却没有理会这个唯一的儿子,而是看向了我和马鸣,道:“我年岁高了,早就不记事了……今日能清醒这一时片刻,完全是你们的功劳。有什么想问的,就趁现在问了吧。”
马鸣却道:“老人家,这你可太高看我们了……”这是察觉到老崔叔疑惑的眼神,想把这件事圆过去。
老人却单单挥手就制止了他的解释。不然怎么说年轻时也是阔过的官家小姐,人到了这把岁数,举手投足间依然是一股不容置噱的威严气势。马鸣平时也挺横一人,竟然在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之后,顺着门槛儿下了。
老人似乎是牵动了一下嘴角,满脸的老树褶子随着这一牵挤凑到一堆,像山野怪谈里的老婆婆。她道:“不用掩饰,我之前是见过你们这样的人的。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乞丐……对,是一个乞丐。如果不是他限制了那只恶鬼,别说我了,和当年那事扯上关系的人都活不到今天。”
我和马鸣对视一眼,都隐隐猜到她口中那个乞丐是谁。
斟酌着词汇,我小心问道:“您之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沈家少奶奶将与少爷私通的丫鬟幽闭而死,还剥了婴儿的……?”
剩下的话我便不再好说全。老人身上经过时光的凝练,有种波澜不惊的从容:“没错。当年的事是姑姑做下的,我们这些见死不救的旁观者都是帮凶。是我们对不起她,她要报仇也无可厚非。”
我忍不住道:“你们不就是欺软怕硬吗。说起私通一事,男女都有责任,哪有你们这样的,把女的弄死了,还要紧巴巴讨好男的?不就是封建奴性思想作祟!”
我这话说得有点重了,马鸣赶紧捅了我一肘子,我闷闷闭嘴不言。老人说到这里,幽幽一叹:“你说的不错。我早就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你可知当年的为什么沈家要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