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欢喜道:“女娃娃心思就是细腻。”
花不曾干笑了一声,阿姐多疑的心眼,唉,这都是泪啊……
史欢喜解释道:“拿到杯后,落地便算过关,毕竟赢过老一辈的守花人,太苛刻了。”
这时,乔锦瑟忽然开口:“今日我来做守杯人。”
史欢喜吃了一惊。
乔锦瑟从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拎起一把重剑,缓步走到立柱下面,整个后堂的弟子顿时如临大敌,齐刷刷的盯了过去。
史欢喜抽了抽嘴角,感觉今日恐怕不太顺利,他小跑过去,拍马屁道:“乔大掌门的,您要是往这一站,就是夜帝首座亲至,也不敢上您那柱子,更别说是小娃娃了。”
乔锦瑟看了一眼史欢喜,他顿时就没敢吭声了。
乔锦瑟问:“来不来?”
花不曾道:“来!”
史欢喜扬声:“擂鼓,开台。”
花不曾嫌弃的揉了揉耳朵,愈发觉得史欢喜像早晨宫里宣时的老太监,声音又尖又细。
史欢喜逐字逐句念起了规则:“第一条,取杯弟子不得放刁撒泼,诓言诈语。第二条,取杯弟子不得装傻充愣,故作憨态。第三条,取杯弟子不可见利忘义,滥杀无辜……”
二十条规则念罢,乔锦瑟字正腔圆道:“我辈中人,与日同存,铁甲未寒,浴血沙场,但求大义,无愧天地,无愧先辈,无愧自己。”
花不曾听得一愣,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史欢喜,他圆乎乎的大脸绷了起来,说不出的庄重。
花斐依身形一晃,拎一长刀,冲着花不曾扔去。
场中除了花不曾和乔锦瑟,全都给花斐依惊呆了。
花不曾一个后空翻就接住了飞刀,定眼一看,砍柴刀,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
乔大掌门早料到这么一出,面不改色轻轻一划,掌中的重剑发出低鸣,花不曾身后的一块石板被徒然掀起,像他袭去。
花不曾没有躲闪,将手中长刀像后一挡,头都没回。
史大叔都快不忍看了,花斐依“啧”了一声,看着花不曾从纷飞的石板中劈开了一条路,运功就往木柱上飞。
乔锦瑟纵身追上,一剑压了过去。
她内功本就比花不曾深厚,这剑也没收敛力道,整个高台震颤起来。
花不曾不知怎么想的,举刀接下乔锦瑟的一剑。
史欢喜惊吼:“乔大掌门手下留情。”
“铛!”的一声,花不曾手中长刀断成两半,他只好避重就轻,侧身一让,避过大部分劲道。
下一刻,花不曾借力一翻,跃向了最高处。
乔锦瑟“咦”了一声,眯起眼睛。
要知道,花不曾从前一手由乔锦瑟领进门,他的招数,按理说乔锦瑟都知道的。
身如鬼魅,出刀随性,这种风格的招式,乔锦瑟并没有见过。
倒是史欢喜小声道:“我怎么瞧着不曾的身法有点‘焚冥’的意思?”
“焚冥”是个非常特殊的教派,邪门的很,虽是由一伙刺客组成,却以异常的残酷和无情闻名,不但神出鬼没,还精通各种禁术和密令。
花不曾的刀术,处处体验着“焚冥”的邪与狠,与那轻巧的身法配合的天衣无缝,刚好克着乔锦瑟的剑术。
乔锦瑟也没慌,脸上还露出了一点笑意:“不错……”
史欢喜还没忧完,花不曾就让他吃了一惊。
场中生变!
乔锦瑟见打不中花不曾,也不想去追,她一掌拍在木柱上,叱道:“下来!”
以乔锦瑟的功力,不必跟花不曾此类小辈比划,大可以力化式。
一掌之力,顺着木柱传过来,花不曾一言不发抗了下来,倚在木柱上看着她。
史欢喜看着地上那把断掉的砍柴刀,糟心得不得了,他有点不忍,小声道:“唉,这破玩意,真是太随便了。”
花斐依偏头,看向一旁计时的香案,已燃尽了一根香。
花不曾看着木柱上被乔锦瑟掌力波及得颤颤巍巍的古铜酒杯,酒液都顺着木柱流了下来,他叹了一声,蓦地跃下,抢了乔锦瑟重剑的剑鞘,与乔锦瑟在台上过上了几十招。
剑鞘吱吱呀呀的响,旁观的史欢喜等人都觉得那鞘要断,但终究没有要寿终正寝的意思。
花不曾往上瞄了一眼,避开了乔锦瑟的一剑,又改变了身法。
史欢喜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小子不长记性,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乔锦瑟皱了一下眉,将手中重剑的往上一掷,一声呼啸,快如利箭,花不曾瞬间松手,跳离了木柱,剑身重重的撞在了木柱上,木屑翻飞。
顶上的酒杯跟着一荡,转着圈脱离了窄窄的木顶。
就快垂落到地上了!
花不曾在空中,提着刀鞘就向下劈,砍在乔锦瑟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重剑上。
他纵身一扑,抓向酒杯。
乔锦瑟弃剑追至,花不曾只好整个人在空中弯折,强提上一口气,将全身的劲力灌注于双腿。
只听“呛”的一声,他手中的刀鞘难挡两面劲力,当场碎成了四五断,直直的戳进了高台的地面。
乔锦瑟一掌打过去,花不曾风筝似的飞了出去,他一抄手,将那古铜酒杯护在怀里。同时,他的后背狠狠的撞在木柱上,嘴角顿时见了血,他狼狈的滚落在地。
然而花不曾却顾不上疼,他擦了一把脸,把手中的酒杯拿出来看,上面刻一小虎,憨态可掬的抱个“壑”字,冲着他咧嘴笑。
花不曾又看了它两眼,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抬起头,冲着高台下的花斐依笑:“阿姐!”
倒是乔锦瑟的神色有些错愕。
史欢喜张开的嘴就没合上,良久,他低声问道:“这是……”
花斐依摩挲着一把剑,回道:“是‘焚冥鬼刀’。”
真正的焚冥刀法,记载不全,只有不知从哪儿流传下来的残本。焚冥之主,花了数年时间都未能修补完整。焚冥刀法,随着焚冥行事狠厉而闻名天下。
修习残篇,对修习者的资质、悟性乃至内外功的要求都极高。
乔锦瑟问:“谁教你的?”
她没有传过花不曾刀法,因为花不曾惯使短剑,遇事更是少有果决。
花不曾长得有点像女孩子,骨架比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都要细,修习轻功,应是少有的一份得天独厚。
焚冥鬼刀戾气深重,有“切玉断金。灭魂却邪”之锐,乔锦瑟认为,这不怎么适合他,勉强为之,也是得事倍功半,弄不好还会伤了筋骨经脉。
“有幸看我姐使过两招。”花不曾满不在乎,从原地跳了起来,冲着花斐依伸手道,“阿姐,剑!”
花斐依看了看他,将手中长剑扔了上去。
花不曾一把接住,回身一跃而起,行至半空将掌中长剑扎进了木头柱子里,自己翻身踩在了剑柄上,一垫脚便坐上了木柱的最高处,周围看戏的弟子全程没反应过来。
花斐依嘴角一抽:“下来!”
花不曾又翻身跃下去。
花斐依:“杯子。”
花不曾小心翼翼的掏出酒杯,递到史欢喜面前交差。
史欢喜吐槽:“还以为你得到香燃尽才肯下来。”
花不曾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史叔,这不是阿姐不允许么。”
史欢喜:“慕灵子弟,一辈子只上一次高台,你小子,可明白这场考核有多重要?”
花不曾很随便的一点头:“随便呗,反正我也不是慕灵弟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脸上却是十足傲慢狂妄,言外之意,仿佛在说“老子就是整个雁寒的佼佼者”。
周围的弟子先前看他神色还有点复杂,听到这一句,脸色顿时都绿了,若不是乔大掌门还在台上站着,他们几乎就要掀起袖子去揍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乔锦瑟从高台上走下来,冲史欢喜道:“牌子就劳烦史兄了。”
又对花斐依和花不曾道:“你俩跟我过来,有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