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数以百计的修士凌空而立,一道道闪烁着各色灵光的法宝道术朝着同一方向疾射而去。
曾经高达万丈的巍峨巨峰,如今只剩下小半截,好似被人凭空削去大半,仅存的山峰底座,也是坑坑洼洼。
一个孤零零的年轻身影单手执剑,半跪在地面,在他的周围,散落着数之不尽的残肢断臂,殷红的血液从断肢内溢出,将地面染成红色,而后汇聚成涓涓细流,顺着条条沟壑缓缓流淌。
年轻修士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脸色惨白,身上十几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几乎将他整个人切割得支离破碎,被他到插在地上用来勉强支撑身体的古朴长剑亦是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
面对从天而降的数百道攻击,年轻修士再无任何招架之力。
只是,就在那些法宝道术即将落到年轻修士身上之际,有淡青色光芒从他背后亮起,数百道携带着毁灭气息的灵光竟是被定格在空中,丝毫不得寸进。
年轻修士疲惫不堪的脸露出一抹愕然,但转瞬即逝,这种强度的攻击,仅凭那位存在的本能反应,还能抵挡住多少次?而他那双原本如星辰般的眸子早已黯淡无光,浑身上下亦是死气缠绕。
或许是心有所感,他强打起精神往头顶上方望去,其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天空似乎裂开了,刺目白光如同巨大的瀑布正从九天倾泻而下,瞬间便将他吞噬。
年轻修士那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灵溪镇沈家。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猛地从床上弹起,有些年头的木板床顿时嘎吱作响。
“又是这个该死的梦!”沈小川低声咒骂了一句,习惯性伸手往嘴上一抹,手掌果然一片殷红。
如这般噩梦,沈小川从小到大已经做过许多次,但最近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三回了,饶是他横练功夫有些火候,体内气血之充盈远超常人,可时常口鼻溢血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他也曾到镇上找郎中瞧过多次,可即便是孙老也束手无策,只是告诉他体内经脉淤积,不适合修炼内功心法。
而孙老是谁?那可是灵溪镇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听说年轻的时候就曾在镇子北边几千里外的大楚帝国当过御医,连他都没有办法,沈小川不认为自己身体的异状还有谁能够解决,因此这时常做噩梦又口鼻溢血的怪病他没跟沈家任何人说过,哪怕是对他颇为照顾的薛教头也都不知情。
沈小川草草洗漱了一番,又抓了两把干粮胡乱嚼了几口,便背上练习用的钝剑朝演武场飞快跑去。他此刻的内心,可谓是万马奔腾,因为沈家弟子卯时晨练,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而如今已入深秋,屋外却是艳阳高照,显然他已然迟到了不知道多久。
三四个呼吸后,青石板铺就的演武场便映入眼帘。哪怕隔着十余丈远,沈小川也能清楚的看到薛教头那张本就黑如锅底的老脸,在树荫的笼罩下,似乎变得更黑了一些。
百余人的演武场,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沈小川忐忑不安的走到最前排,脑袋低垂。至于悄悄躲到后面企图蒙混过关的事情,二十年前也曾有人做过,而且那人正是沈老太爷的长子,可即便有这样的特殊身份,他的下场依然极惨,据说被薛教头用竹鞭硬生生抽断了两根指骨,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块好皮肉。
薛教头平日里对沈小川确实颇为照料,但那也是因为他练剑比常人勤奋许多,在剑术上天赋不俗所致,所以哪怕他体内经脉淤积,内功修为进展之缓慢足以列入沈家之耻的行列,薛教头还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修习内功心法之余勤习横练功夫。
可最近这些日子,沈小川却足足迟到了三次,这让脾气本就不好的薛教头已然怒火中烧。
薛教头冷哼一声,手臂一挥,指着放置在演武场边缘的黑色皮甲,沉声道:“穿上它,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绕演武场跑五十圈,完不成的话,立即滚出沈家!”
说罢,这个心比脸还黑的沈家教头,竟真的从身上摸出一根香来,点燃后,两指夹着轻轻一弹。
“叮”的一声,这根竹香居然齐根没入青石板中,距沈小川右脚尖尚不足半寸!
“嘶!”
演武场上的沈家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能用普通竹香洞穿两寸多厚的青石板,光是这份内力,已经不知超过在场弟子多少倍,看来这黑脸阎王是真的怒了!不少年轻弟子心中幸灾乐祸,暗道这沈小川实在勇气可嘉,居然敢多次在晨练中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