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保心里尴尬和后悔交织,涌过一阵酸甜苦辣。
如果不提秦良玉,而是以这块东厂腰牌证据,冒充东厂特务,或许可以逃得一命,但是现在……
有些糟糕。
那么,现在再改口,说自己是东厂派来的,行吗?
孙传庭眼里可不揉沙子,谭天保心里明白,话说漏了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刚才说是秦良玉的人,现在又说是东厂的人,这么翻来覆去,孙传庭岂肯相信?
得想个办法,把自己的疏漏,给圆回来,弄得象真的一样。
有点难度。
……
“说,”孙传庭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谭天保,手里捏着那块腰牌,“这是怎么回事?”
谭天保心眼儿转得不慢,他知道此时稍一迟疑就是杀身之祸,立刻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孙大人,这是我的腰牌,此事属内部机密,请您不要告诉高监军。”
他耍了个玄乎套。
高监军——就是兵马总监军高起潜,他如今在洪承畴的部队里。
果然,一句话就见效了,孙传庭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你什么意思,老实交待。”
“孙大人,恕小人真不敢说,否则曹公公饶不了我,此事机密太大,请您不要跟高公公说起。”
谭天保装得煞有介事。
他偷眼观察着孙传庭的神色。
说实话,东厂、锦衣卫——这在当时的朝廷内外,影响太大了,连兵部尚书杨嗣昌都惹不起东厂提督曹化淳,宦官专权一直到明天灭亡都没结束。
曹化淳的威名,对任何一个明朝官员提起来,都是管用的。
那么对孙传庭呢?
还真不敢肯定。谭天保只能赌这么一下子,若是真拿着曹化淳的牌子唬住了孙传庭,自己就可能拣一条命,若是孙传庭不尿你这一套,那么没说的,咔嚓一下被人砍了脑壳,也算是命该如此。
孙传庭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押走。”
谭天保被士兵们推起来,押向远处。
到底孙传庭是否相信了他的话……此事难以捉摸。谭天保猜不到后果,只能听天由命。
谭天保被推搡着,和高迎祥押到一起,士兵们用绳子将两人的身子紧紧捆在一起,弄成了一个“大粽子”,然后推到一个木笼子里。
也就是通常说的“木笼囚车”,一人来高,用手臂粗的木头排列建成,囚犯进入后再难脱身。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木笼的设计,相当缺德,出于折磨人的目的,它比正常人身高矮两尺,因此人在里面是站不直的,需一直弯曲着两腿,这种姿势时间长了异常不舒服,骨骼变形甚至造成双腿残疾。
而且人被打入木笼,就是罪犯的象征,一路受到旁人的奚落和漫骂,还会有人朝着他吐唾沫,这种被“展览污辱”的感觉会摧毁人的自尊和心理。
谭天保有幸享此待遇,心里真是又有了“生不如死”之感。
而高迎祥已经奄奄一息,靠在谭天保的胸前,软得象是一滩泥。昔日威震华夏,声名赫赫的一代闯王,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软塌塌任人唾骂的可怜虫,和谭天保绑在一起,缩在木笼囚车里,一路向前。
……
囚车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