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说你过了这道门,脑袋就掉了,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这倒并非故意吓唬人,这三个字见证的鲜血那可海了去了,无数的人头都在经过宣武门后落地,血溅菜市口。
这天,菜市口这里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人都来看热闹——因为名震天下的闯王高迎祥,就要在这儿问斩了,而且还是数年难遇的斩法。
凌迟!
也就是千万万剐!
斩首最简单的就是一刀斩落脑袋,“咔嚓”一下,利利索索,一腔血喷出,了事。还有一种“腰斩”也挺省事,但是犯人会非常痛苦,从腰部剁为两截,得翻滚一阵子才会死去。
象绞刑、五马分尸、烤刑……这些方式到了宋元以后基本上就不再用了。
最令人恐惧而感兴趣的就是“剐刑”了,把人一刀刀地割上千百刀,那场面与滋味儿残忍血腥到极点,可称是“死刑之冠”,除非国家最重大的罪犯,是不会如此行刑的。
今天,高迎祥要受“千刀万剐”了。
……
宣武门外,人头攒动,比赶集还要热闹得多,人们的脸上普遍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数年难逢的“剐刑”对于老百姓来说是难得的新奇热闹,谁不想看?
“闪开,闪开,”
一队官军,吆吆喝喝地驱赶着人群,他们推着一辆沉重的木头车,车上装的并非囚犯,而是一尊粗管火炮。这是要干吗?
原来剐人之前,要放“礼炮”用来昭示礼法。这种炮也叫做“宣武午炮”,炮声一响表示要举行重大“杀头”典礼了。
有好几个老百姓,使劲往前挤,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馒头或是窝头,挤出一身臭汗,挤到了行刑台的跟前,这事儿又怪了,这些人手里拿食物,是要给即将受刑的犯人吃吗?
不是,他们要是趁着犯人被斩,鲜血涌出的时候,把手里的馒头窝头蘸上人血,拿回家去吃,据说,犯人的血染在馒头上能治病(当然这纯属迷信,根本不靠谱)。
……
午时,就要到了。
谭天保被押出了牢房。
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到了,心情反而平静下来,还梳理了一下头发,整理了破烂不堪的衣衫,事已至此,黄泉在前,还有什么可怕或是可虑的?
狱卒对他也很客气,“先生,请上路吧。”
谭天保挺有礼貌地说:“谢谢。”
这是我在人世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吧……要保持一贯的礼貌和冷静才好,再体会一下做人的趣味儿。
重新被绑了手臂,押解上囚车……谭天保浑不在意,他微微抬起头,眯眼瞅瞅太阳,一缕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真舒服,明媚的感觉透进心扉,啊……我最后一天的阳光。
他看见了高迎祥。
有些惊讶的是——高迎祥还活着,而且比两天前更精神了,虽然也是蓬头垢面,形容削瘦,但是目光中却放出没得病时那种坚定的光彩。
高迎祥冲着谭天保点了点头,还微笑了一下。
谭天保也冲着他点头微笑。
此刻什么也不用说,一切一切的话全没用,两个即将被砍头的人,互相点头鼓励就挺暖心了。
囚车吱吱呀呀地向前走。
街道上,一路都是拥拥挤挤的老百姓,在指指点点,在咒骂,在叫嚷……一片喧嚣。但是谭天保似乎都充耳不闻,他甚至根本就没有那种愤怒或是羞耻感,老百姓骂的是什么……不知道,随他去吧。
“嗵——”
宣武门外,炮声响了。
这是“宣武午炮”,是告诉全城的老百姓,午时到了,行刑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