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就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正面挂着一面写着“明镜高悬”的横匾,匾下一方长方形书案,后面坐着主审官。
两旁边几把桌椅,分别坐着秉笔师爷和陪审官员。
靠墙站着几个衙役,手里拿着染成两截颜色的水火棍。
谭天保被押进公堂里,瞅了瞅书案后面满面严肃的主审官,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级别的官儿。他更关注的是两旁边站着的衙役,以及他们手里的棍棒。
那些棒子……五尺长,拳头粗,这东西打在屁股上一定疼得要命,奶奶的,一百杀威棒,那可要了老子的命了。
“跪下。”
解差一声令下,谭天保跪倒在书案前。
“案犯谭天保,如实交待,你如何冒充官军,混入军营,去勾结卢象升谋逆?”
谭天保一听这话,心里倒是踏实了一些,果然猜得不错,他们抓我的目的果然在于针对卢象升,东厂这些无耻加流氓,一个个都该千刀万剐。
“禀报大人,”谭天保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诬蔑我勾结卢大人谋反,纯属栽赃陷害,我是秦良玉将军手下的医官,此事有据可查,小人诬陷我意在妒嫉贤能,请大人……”
“嘟,”主审官面有怒色,用手一顿书案上的惊堂木,“大胆反贼,竟然肆意抵赖,再不老实交待,别怪本官用刑了。”
谭天保咬了咬牙。
大概……那一百杀威棒要来了。
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诬陷卢象升,那自己不是和东厂狗同流合污了么?就算是砍了脑袋,也绝不可去做。人在需要挺脊梁的时候,刀逼着脖子也得挺起来。
爱谁谁吧。
“大人,请您明察,小人的话有根有据,一查便知,此案绝不难断,只须……”
“放屁,”主审官又一拍惊堂木,“本官用你指点如何审案么?大胆狂徒,公然顶撞公堂,拒不招供,显然是匪气使然,暴戾之徒,来呀,给我打。”
旁边早就等待着的衙役们恶狠狠地冲上来,将谭天保推倒在地,两个人按着肩膀和手臂,另外两个人举起棒子就朝他的屁股上狠揍。
“叭,叭,”
两棒子下去,谭天保哆嗦了两下,屁股剧痛。
打棍子有讲究,若是棍头着地,听着山响,实际上着力点并不在屁股上,受伤甚轻,但是谭天保挨的这两棍,棍头直接敲在屁股上,非常“实诚”,那是实实在在地疼。如果这么一直打下去,只消几十棍就能将人打死。
奶奶的,衙役也欺负人。
“叭,叭,叭,”棍子接二连三地揍在屁股上,谭天保觉得骨头都要断了,他知道这么下去自己已经不能幸免了,肯定要丧生在棒下。干脆高声怒骂起来:
“王八蛋,给老子栽赃,不得好死,陷害忠良,狼狈为奸,狗官,有朝一日阎王爷会给我报仇,把你这个贪赃枉法的狗官下了拔舌地狱……”
木头棒子雨点般地落在谭天保的屁股上。
谭天保觉得屁股不是自己的了。
说不清到底有多痛,他想——我的屁股一定已经烂了,骨头是碎了还是折了,也难以判断,反正是没好了,如果屁股碎了,那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不如死了算。
“狗官,你等着我——”谭天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骂道:“我死后变成厉鬼,一定去掐死你这个狗官,先掐死你,再掐死你老婆,你儿子,你老爹,你老妈,你夜晚睡觉的时候小心点……”
疼痛从尾骨上串到脊梁,再串到脑袋,浑身涌动着一丝热辣辣的灼痛感,此时他倒是想速求一死,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使他难受得想大叫,想大哭……
“狗官……”
他的嘴里骂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