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斐无贼是无常的海浪,谁也不知道何时惊涛拍浪,那明谨就是过林的山风,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在反客为主,主动激斐无贼。
至于是否有效....
斐无贼手中溜转的刀气就是证明。
“戒备!!”毕二跟千机这些人已经蓄势待发了。
明谨却紧着道了一句,“都这般恼怒了,还是没有出手,又不往下说,那就是已达成目的了,今夜来,今夜所说,只为让我听到而已。“
“我已听到了。”她面色光洁如雪月融化,眉眼丹殊,偏偏没有该有的痛苦跟震动。
“你为何还不走?”
她竟这样说?
这是谢明谨吗?好像是她,又好像是另一个她。
也许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只是他们未曾能看见。
明容有些恍惚,却听那斐无贼错愕之后,笑了,“看来,我大师兄当年白放下屠刀了,你终究是谢家的孩子。”
“我是谁家孩子也不影响我在听与说之后再决定做什么,我以为这个道理,你们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比我更懂。”
斐无贼冷笑,“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谨与他对视,延续了此前的平静,道:“若你所说的属实,那接下来哪怕你不说,我也知道跟武林浩劫有关,你既提你是蝶恋花之人,而蝶恋花是我昭国武道之始,哪怕我未曾得见,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与它有所渊源,但想着它也该是武道精神的源头。”
“所谓武,无非练气血,锻筋骨,凝精神,然后百家兵器十里纵横。”
“所谓道,以武杀,以武止杀,以武却不杀,最后拿起放下皆是从容。”
“若你所说仇恨属实,不论你是要今日来杀我,杀他,还是一并杀了,都该是私怨。既是私,以武林规矩,你挑个时辰上门来就是了。以谢家规矩,关起门户来彼此料理。”
“你是挑了时辰,却是一个最公然不过的地方跟时间,非要如此,把事情闹大,招惹多人,朝廷,武林,一并被你牵扯而入。”
“你明知曾有武林浩劫,明知武林断代重启殊为艰难,何必如此?”
“除非....”
明谨盯着他,“除非你今夜目的本来就不止我父女二人,你要的本就是武林跟朝廷再起纷争。”
斐无贼握紧了刀,眼中目光闪烁,情绪有些不稳。
白衣女子垂眸,纤白如雪的手指抚过剑柄上的梨花纹。
“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所言属实,你是蝶恋花之人,那你这样的目的从根本上违背了你的身份该有的道义。”
“无非三种可能。”
“其一,你根本不是蝶恋花之人。”
“其二,你是,但你背后的人不是,且他希望你闹这样一场,满足他所愿。”
“其三,他今夜也在这里。”
说完,她轻抬手,那手势...
刷,全场暗卫箭士全部做箭射准备。
“你退,还是不退?”
风雪,无端更大了。
但明容知道,不管明谨听到了什么,内心如何风雪成灾,她始终冷静,始终要把这个变故拢在一定范围内。
这个范围,不能超出他们大房一脉跟蝶恋花。
若是超出去了,必然大动干戈,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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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无贼的刀缓缓重新出鞘,白衣女子的剑也如此。
明月揪住了明黛的手腕,攥得后者生疼,可后者也没出声。
然后....
“我们都想杀谢远,灭谢家。”
他说。
明谨:“不止,杀人诛心,以我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