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伤心跑去,依婷心里矛盾起来,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言辞太刻薄。
“大半夜的你吵什么!”穆翊帆的声音从偏厅里传出来。依婷方才收回心神。她顾不得心里对女儿的那股悔意,忙往偏厅走去。
她一进门,身后跟着的几个仆妇和偏厅门口值守的伙计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只见穆翊帆坐在椅上神色颓然。依婷盈盈的笑着走到他身旁,靠近仔细的端详了他片刻:“几日不见,相公怎么瘦的这么多。”
穆翊帆不答她话,反而说:“你怎么大半夜的教训女儿,还一并连女婿也骂了。你这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毛病何时能改?”
依婷看他话里有责怪她的意思,扭过身委屈的说:“女儿跑出去一天,大半夜的跟个外男拉拉扯扯,我见了不骂两句还是母亲吗?纵是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可做父母的也得要脸面不是?哪里有那种见着女儿跟连亲都没定的外男暧昧不明,还跟没看见了似的娘亲?倒是你,一口一个女婿,沈家是三媒六聘来提了亲吗?上赶着贴上去,可还要点脸?”说完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穆翊帆听她说的十分在理,就伸手拉她,却被她打掉,继续说道:“你父女两个在岛上险些连命都没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日夜担惊受怕。好容易你回来了,连家门都不进,我来找你,空等了大半夜。我心里焦急,不知道你为何不见我,想着是不是少了胳膊缺了腿…”说着哭声渐起。
穆翊帆知道她受了委屈,只好柔声哄着:“我哪里也没缺,你不要担心。只是事情棘手,我没心思回家罢了。”又拉她手几下,依婷仍是不回头,只得用力一拽,才将她抱在怀里。
依婷坐在穆翊帆腿上,才回身面对他,不依不饶的说:“还可再狠心些吗?干脆从綉坊搬出来,住到行里算了。”
“那怎么能行?綉坊是我的家,你不让我回家,要我去哪里?”
“哪里是你家?你家不是在呈祥巷吗?”穆翊帆知道依婷每次只要提这事儿,就是想听他海誓山盟一番。
于是说:“那是我母亲家,并不是我家。阿婷,你知道我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你在之处就是我家。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依婷垂下眼帘不说话。
她当然知道穆翊帆待自己如何。他一个泉港数一数二的巨商富贾,到如今只有他名义上妻子和她这个外室两个女人,已是十分地罕见了。更何况,他宠她近二十年,她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嫡妻也只有一个儿子。世人都以传宗接代为第一要务,富家大户更是为了光大门庭不断纳妾生子。他却全然不顾这些,常年顶着母亲和全族的压力只爱她一人。这样专情,早就抵消了当初他的背叛给她的伤害。
近些年,孟依婷不断的求医问药,期待能够再为他生下儿子,可惜,眼看自己已经快要三十七岁,还是再没有怀过一次身孕…想到此她的心脏如同被匕首穿透,满心只有悔恨的凄凉。
穆翊帆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没有消气,双臂将她环在怀里,把下巴贴在她头顶,亲昵的吻着她的头发。只觉阵阵香气直入他鼻孔,穆翊帆不由笑道:“你今日怎么这么香?熏得什么?”
依婷方回过神来,妖娆的一笑:“你来猜猜看。”她来时做足了准备,浑身撒了西洋来的香露。见他猜不出,得意道:“你也有不知道的?这是西洋来的香花露。”
穆翊帆把头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嗅着,低低的说:“我说呢,怎么闻起来让人心猿意马…”
依婷知道他动了情,往怀里偎了偎,充满诱惑的说道:“穆行主,奴家今日除了这身香露,还有更好看的,你要不要看看?”
穆翊帆被她媚态打动,饶有兴味的点头道:“那就请这位美人展示给在下看看吧。”依婷斜眯着穆翊帆,一边与他目光缠绵,一边慢慢解开衣裳的纽带。
一层又一层,她脱下了褙子、孺袄、中衣…终于脱得显露了里面的一件薄如蝉翼的肚兜。这肚兜绣着鸳鸯戏水,精巧无比,制式倒也平常,只是…它几乎完全透明。孟依婷虽然已近三十七岁,但天生丽质,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浑身肌肤白皙柔嫩,散发着熟妇才有的风情。她白日里泼辣干练,闺房之内却甚懂情趣,很有一套诀窍。此时,她眼波婉转,瞧着相公眼里渐渐升起的火焰,娇媚的说道:“穆行主,奴家…不会脱这件,你就帮个忙吧。”
偏厅门口本来站着几个杂役,这会儿都退到二进院子的门楼去站着了。
有巡夜的两人过来,见了那几个杂役问道:“你们不在偏厅伺候着,来这里干什么?”
那几个杂役一脸的尴尬,其中有个混不吝的说:“谁敢去站着?你们没听见声音吗?”
巡夜问:“什么声音?”
杂役们有人低低的笑。那个混不吝的接着说:“东家和孟娘子在里面行房,你敢去听墙根?”
巡夜的立时臊的满脸通红:“你小子瞎说什么?那偏厅连张床都没有。”说罢才觉自己闪了舌头,更加臊的没处去,只得绕到另一边走了去。
一进的院子整个晚上都再没有人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