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佟春夏十年后第一次认真看段宴秋。
前几次都是慌里慌张,惊鸿一瞥。
可这次只有他们两人,她清楚的看见他整张脸的模样。
他再不复当年的青涩样子,唇边有些许胡渣,看上去更加沉稳干练。他的眼睛好像比之前更细长了一些,犹如黑曜石一般深邃,眉眼愈发锐利,黑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丰神俊朗。
段宴秋高中的时候就长得好看,不过是那种充满少年气的好看。
许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现在的段宴秋,多了成熟和沧桑之感,举手投足之间反而愈发迷人。
段宴秋的视线很快从佟春夏脸上别过,丝毫不作停留,只是大致查看了一下车辆的受损情况,声音冷得没有温度,“各自报保险吧。”
佟春夏也不知道撞了车该怎么处理,只是下意识的看着陆清欢,陆清欢连忙道:“我这车没买保险。”
“没买保险你怎么上路的?”
陆清欢撒起慌来面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道:“我就买了交强险。”
段宴秋一愣,复又将实现落在佟春夏脸上,他那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
春夏连忙见风使舵道:“那要不我们私了吧,加个微信?”
岂料后面传来司机疯狂催促的喇叭声,司机是个中年胖子,对着佟春夏就骂:“去马路边上解决啊,堵在这儿是干嘛呢,没看见后面堵成什么样了?”
春夏连忙伸手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上马上。”
那中年胖子司机很不满的“嘁”了一声,打着车灯,十分不耐烦的从她身边而过。
佟春夏慌里慌张的掏出手机,递给段宴秋,目光有些掩藏不住的心虚,“加个微信吧,我给你修车。”
“不用了。”段宴秋轻轻拨开她递手机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报保险,有什么事情保险公司会跟你联系的。”
佟春夏僵在半空的手,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她眼睁睁的看着段宴秋转身离开,他走路很慢,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身体,可佟春夏还是一眼就看出了。
她紧紧握住方向盘,骨节泛白,似乎要将他的背盯出个洞来。
十年不见,段宴秋似乎比从前更冷漠了。
不,从前的段宴秋并不冷漠,反而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只是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可是现在的段宴秋,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佟春夏眼色暗淡,有些呐呐的收回了手机。
随后她唇角一扯,露出一抹苦笑。
她又听见了脚步声,抬眼,竟看见段宴秋折返而来。
他身子微微弯曲,手撑在车窗上,语气有些严厉:“要是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说罢,他转头,视线落在陆清欢脸上。
陆清欢跟个鹌鹑似的,瞬间变得乖巧。
“还有你,陆清欢!”
却只有这一句充满警告意味的话,余音都掩藏在他凌厉的眼睛里。
陆清欢频频点头,“我错了。”
段宴秋又瞟了佟春夏一眼,随后才又走开坐回车里。
佟春夏目送那人远去,直到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视线之中。身后司机“滴滴滴”尖锐的喇叭声催促而来,吓得佟春夏一个激灵,连忙踩油门靠边停下换座。
陆清欢还拍着胸口,有些后怕道:“我的天,段宴秋现在气场好强,刚才那瞬间,我有种梦回高三数学老师骂我的场景。你说,我怎么那么害怕呢——”
佟春夏呸她一口,“活该,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我去撞车?万一真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哎呀,借你个胆子你也只敢开到四十,能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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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这样说,段宴秋出过车祸,我怕他有心理障碍。”
春夏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弱,想起刚才段宴秋冷漠的双眼,她觉得十分受挫。
“对哦,怎么忘了这事。”陆清欢似乎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有些抱歉的抓了抓头发,“是朕莽撞了。确实不该这样激他,毕竟他出过那么大的车祸。”
春夏叹口气。
“怎么,失落啦?”陆清欢见春夏有些悻悻然,激她道,“这就准备放弃了?”
春夏摇头,“倒也不至于,只是没想到追男人这么难。”
“不是追男人难,是追段宴秋难。你看他现在哦,那个脸哦,拉得老长,半点表情都没有,看着真像我数学老师,我现在一看见他就犯怵。”
“清欢啊,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问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怎么就那么难。”佟春夏比划着,眼底有些许感伤,“他好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许我靠近。”
陆清欢微微一笑,“要不给你找个板砖,敲开他的心门?”
佟春夏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你放心,我早就拍过他了。”
“春夏啊,你记住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春夏夸张的捧心,“哇哦,喝了你的鸡汤,就忘了我的他呢。”
其实春夏早已想到了接近段宴秋的法子。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人已经在精诚了,难道还怕36楼的鸭子飞了不成?
佟春夏是持续性的悲观,间歇性的疯狂,虽然撞车事件段宴秋狠狠拒绝了她,可是第二天佟春夏又元气满满的去上班。
反正段宴秋也折磨了她十年了,还差这一天两天的?
宴秋虐我千万遍,我待宴秋如初恋。
佟春夏趁上班间隙偷偷摸鱼,一不小心就摸到了36楼段宴秋办公室门口。
岂料段宴秋门口有秘书把守,竟还需要预约才能进他办公室。
那秘书穿得光鲜亮丽,标准的灰白色职业装,短裙到膝盖上方一寸距离,既端庄又干练。
她的妆容和笑容十分得体,可看春夏的时候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只是很机械的重复道:“对不起,要有预约才能进去。”
春夏凑近,很是嘴甜道:“美女姐姐,我找他其实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个方案想请教他。”
秘书的笑容更加得体,“对不起,请您预约。”
春夏连连叹气,“行吧,我坐在旁边沙发上等总行吧?”
春夏有些泄气,什么时候见段宴秋还要预约?以前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只要一扯他的衣角,他就会转过头来。
有些不习惯,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十年了,什么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