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温特斯一向讨厌失控的感觉,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便抽身离席。
不过,他还是把小猎人留在宫帐里维持秩序——主要是要防着点某些喝大了的部众一言不合、举案对砍。
所谓「整治宴会」的「整治」,不止是指提供餐食,还有「整顿治安」的意思。
皮埃尔由于没能及时赶回老营、错失「整治宴会」的机会,所以因祸得福,也得以从酒席脱身。
温特斯退入帷幕后,从小门离开宫帐。
甫一离开宫帐,他立即给身后的皮埃尔下令:「去把那个瘦老头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虽然前来***的老人都挺瘦的,但是皮埃尔还是连问都不用问,就明白了血狼在说哪个「瘦老头」。
「我这就去。」皮埃尔干脆利落地抬手敬礼:「您要我把他带到哪里?」
「带到我的寝帐……」温特斯瞥了一眼跟着走出宫帐的某位卫士,改了口:「不,带到偏帐去,我稍后去见他。」
令他失望的是,某位卫士没有任何反应。
目送皮埃尔的背影消失在宫帐的围墙后,温特斯转身走向营寨后方的寝帐。
他进入寝帐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开紧得如同女性束腰一般的宽腰带。
要是没有这东西帮忙,温特斯还真不一定能在那张矮得和小板凳一样行军床上,连坐几个小时不动地方。
除下腰带的温特斯,痛苦又快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的关节都跟着「噼里啪啦」作响。
那个宴会全程守在他右前方的卫士,也跟着走进寝帐。
无独有偶,那个卫士走进寝帐的第一件事,也是赶紧摘头盔、脱铠甲,甩掉身上这些沉重的累赘。毕竟温特斯全程坐着,而卫士可是一直站着。
温特斯心中一动,蹑手蹑脚靠近卫士,抓住难得的机会,飞起一脚踹在卫士的屁股上。
卫士被踹得连着踉跄了好几步,但是没摔倒,他转过头,扯掉头盔,露出了卡曼神父的脸。
卡曼神父紧握双拳,圣徒般的面容已被怒火所扭曲,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爆了粗口:「混蛋!你搞什么?」
即将要被暴打一顿的血狼,抓住铁手套给自己眼睛盖戳前的最后机会,大吼着反顶了回去:「你还好意思问我搞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在搞什么?!」
反客为主的温特斯,怒气冲冲地质问:「革新修会的手,都伸到赫德荒原上来了?!!」
「啊?」卡曼神父愣住了,震惊之余,他已经顾不得追究某人公报私仇,连声追问:「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温特斯一面维持愤怒的表象,一面审视着卡曼神父的反应:
「还能是
什么意思?当然是那个老头!哼,我都不用鼻子,我用膝盖都能闻出来那个老头身上的怪味!什么狗屁‘流浪团体",我看是教团吧!你们革新修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把手伸到两山狭地!伸到赫德荒原!伸到我们的背后、我们的屁股上来了?!你们想干什么?」
卡曼神父被冰雹一般的诘问打得说不出话来,他努力消化着温特斯的话,同时严肃、正式地申明:「我再和你说一次,也是最后和你说一次——我!不是!革新修会的!成员!」
「嗯对」温特斯冷笑着撇了下嘴:「毕竟革新修会已经被‘绝罚"了嘛。」
一看到某人那副压根不信的表情,卡曼神父的怒火就蹭蹭地往上冒,一双铁手套都被他攥得嘎吱嘎吱直响,但神父最后还是把正事放到第一位。
「你仔细和我说一遍。」卡曼咬着牙请求:「什么‘老头"?哪个‘老头"?」
温特斯发现卡曼的反应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伪,但是气势不能丢掉,否则自己恐有生命危险,所以是一副余怒未消的口吻:「还能是哪个老头?就是那个瘦老头?」
卡曼气急败坏:「那些赫德老头哪个不瘦?」
「不用问我,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让皮埃尔带那个古怪老头去偏帐了。」温特斯装模做样地端详了卡曼神父片刻,直到把后者看得发毛,才用狐疑的语气问:「你真不知道?」
已经濒临失控的卡曼一拳砸在寝帐的围墙上,在毡布捅出了一个窟窿,自己也被带的趔趄。
他狼狈地找回平衡,愤怒地说:「我当然不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是革新修会的成员!革新修会已经没了!不存在了!早就不存在了!听懂了吗?!」
温特斯气定神闲地直面风暴,等到卡曼的力气耗尽了,才好整以暇地咂咂嘴:「懂了,明白了——你这么急躁干嘛?」
他笑着拍了拍卡曼神父的肩膀,目光真诚:「我信你。」
卡曼险些当场被一口老血呛死。
「不过,说到底,我们之间有这么多误会,还不是因为你从来不和我解释清楚,你和革新修会到底是什么关系嘛?」温特斯又补了一句。
卡曼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或者打人,他从衣服里摸出了圣徽,抵在额头,低声诵经。
「不过那个老头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管你知情,还是不知情。」温特斯见时机差不多了,仇也报的差不多了,便收起笑容,正色道:「所以我觉得,你最好先去和他谈谈——在我和他谈话之前。」
「好。」卡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去。」
话虽这样说,但卡曼神父没有立刻动起来,而是继续念着他那没念完的祷词。
温特斯等了一会,见卡曼还在原地诵经,又壮起胆子踢了一脚:「还不快去?」
下一刻,一只铁手套出现在他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