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渊眼看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这只水魍真的会重伤身死,便抬手撤了阵法中的杀阵幻象,只是将它困住不能逃跑,却能看见阵法外的人,也能同她们对话。
水魍高大的身影无力仰躺在地,暗紫色的血液从它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中流出,渗入身下沙滩。
少渊沉声开口:“你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水魍,倒也知恩重义;明知有诈,还是贸然前来。”
仰躺沙滩上的水魍掀开眼皮朝她这边看来一眼,并不言语。
少渊耸耸鼻头,它这神情模样倒是跟人没有什么差别,这只水魍,同人的差距也就只差在面目身形上了。
她只是用从老村长身上勾取的一缕命气,附在稻草人身上做了个假的,又在附近撒下致幻的药散,他便贸然前来。
生死安危之下,很多有血有肉的活人尚且不能做到如此。
其实,少渊心中多少是有几分钦佩的,但是钦佩归钦佩,公事还需公办。
“你杀了那么多人,吞噬了他们的血肉魂魄,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水魍朝她这边扫来一眼,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了凶恶狠戾,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水魍的声音并不如它身形相貌那样粗犷,反而是带着点少年的沙哑,它开口:“要杀便杀,我如今败于你手,亦是无话可说!”
少渊眨眨眼,一双眸子乌溜溜转动,围着它绕了一圈,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一句,
“听说你们精怪一类化作人身之前是没有雌雄之分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是要做一个赏心悦目的女郎,还是做一个俊逸风流的公子?”
水魍听着她这话,却是蓦然夹紧了双腿。
少渊眉梢轻挑,原来水魍也是会害羞的!这样大的块头,这样娇羞的动作,真是……十分不好描述。
水魍恼了,喉间发出嘶吼:“……可杀不可辱!”
少渊好奇探头看它面上神色,眨眨眼,“村长教你的?你一只精怪倒还端的文绉绉的。”
水魍闭上眼,不想再搭理她。
她只好悻悻转头去看地官,“地官叔叔觉得怎么处置它合适?”
地官看着面前小小少女的眼神,怔愣片刻,拱手向她道:“水魍是少司命设计擒获,全凭少司命做主。”
少渊揣了两手道:“那就多谢地官叔叔给少渊这个机会,也让我过一把审判它人命运的瘾。”
…………
夜色下的小渔村安恬静谧,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在沙滩上留下浅浅脚印,海水卷着浪花扑上来,将这一切抹平,不留半点痕迹。
“少司命如此决断是否不妥?”地官略显粗犷的嗓音在暗夜下响起。
少渊只觉身上乏力的紧,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有气无力的道:“地官叔叔以为,应该如何做才是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