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我是眼睁睁看着芸儿烧死在我的面前,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而我这块脸,这副皮囊也是在那个时候烧没了的!”
刘溥抓着自己的脸,皮肤虽粗糙带着伤痕,却也算平整,看不见烧伤的痕迹。
“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芸儿她也才二十七岁呀!而现在,我已经比她大九岁了。
刘复瑄那个畜牲出事的时候不在,他说的是天火,天干物燥,房屋年久失修才会酿成惨剧的。
但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这一切都是他谋划好了的!策划好了一切,故意锯掉容易倒塌的房梁、打不开钉死的门窗、算好的容易起火的天气,然后,心腹再放一把火。
出事当天你猜他在哪?在他小情人的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溥笑得没心没肺,狂笑着,似乎这样才能宣泄掉他心中的愤恨。
“多么妙啊!
他本来也想烧死我的,这个不知哪来的野种,留着也没用。
但是芸儿用她的身躯,用她最后的一份力量,将我救了出去,自己却被大火卷了进去。
明明她最爱漂亮,又生得极美,最后却要被大火全部毁掉,她明明最珍惜自己的容颜。
芸儿走后没多久,刘复瑄便将他在外面养的人带回来了,我多了个弟弟,小我十岁。
不久后,他嫌吴家老夫妇碍事,也一同杀害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全权掌握着吴家的财产,是真正的当家人。
新回来的莫氏不几年也死了,因为她知道太多的秘密,也因为刘复瑄玩腻了,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了。
真是好笑,一个婊子生的贱种,攀权附贵,杀妻灭妾的人渣,也能觉得他人配不上自己?
总之,我那弟弟刘世甲的母亲也死了。后来又进来一个女人杜氏,年纪还没有我大,却是我名义上的母亲。
除了杜氏,刘复瑄这些年玩的女人不少,玩死了的也不少。不过他的本事日增,多少次官府查起也是不了了之。
三年前,我需要回柘弁,刘溥这个身份自然也就无用,所以刘溥三年前毙命。
一定是上天的恩赐,让我又能够见到我的芸儿。
她还是那般的美丽高贵,而我已经丑陋不堪,手上布满了鲜血。
但是她并没有嫌弃我的污浊,我的低微,还是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她是我的芸儿,我的妻子。”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沉醉痴迷的表情,抚摸断刀的手也更加地深情。
楚鳞不知道他现在在念叨着谁,是阿善耶,或者是真正的芸儿,他名义上的养母吴芸。
“可是上天并不能这般轻易满足我这小小的心愿,也许是我的罪孽真的太过深重。
他将芸儿送来了我的身边,又很快地夺走了她。
柘弁、纳傈,为了争她而疯狂,而她是我的妻子呀!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想必你们纳傈的大勒穆给你讲得很是详细。
纳傈军变,国主软禁,阿善耶被杀。
我终于又找到我的芸儿了,我要让她亲手血刃仇敌,了却她最后的心愿。
只要放出阿善耶前来的消息,刘复瑄那个老色鬼焉有不到的道理?
芸儿终于可以亲手杀掉他,杀掉那个畜牲。
而我,只是实现了芸儿最后的愿望罢了。”
刘溥说完,又诡异地笑了两声,他的声音似乎带着血泪,在哭诉在哀戚。
“讲完了?”楚鳞给他的杯子满上,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天冷了喝点热的。
“那我问几个问题。”
刘溥点了点头。
“你既然二十岁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当时不回柘弁?还有,为什么不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就杀掉刘复瑄复仇,偏偏选在了惨剧发生二十三年后的现在?”
“柘弁政局的原因,我还需要留在九州隐藏身份,顺便学习些九州的文化知识。至于为什么现在报仇,那是因为现在这身份已经没用了,不需要了。”
“你将这些告诉我,为什么?”
刘溥讥讽一笑,“你们不是想知道吗?在查我吗?告诉你又如何,免得白费工夫。”
“还有,既然我敢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你,伏灵院不让你们继续查这件事情,我定然是不怕的。至于为什么么嘛,日后你便会知道的。好了,现在柘弁刀法的单独授课结束,明天见,林储秋!”
刘溥说完便自顾自地朝外面大步流星地走去,一点也没有留下再同楚鳞说话的意思。
“什么嘛!”
楚鳞整个人躺在地上,看着屋顶的几个闪耀的火灵石,不由得想起了纳傈宫中国主寝殿上的那盏纳灯,突然想知道它是不是还亮着。
“算了,回去吧。”
楚鳞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躺过的地方平白多了一个人形出来,“这里真应该打扫打扫了。”
门外已是月明星稀,楚鳞以前没发现,这里山顶竟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这边风景独好,只是若再有个知己好友,一同欣赏就更好了。楚鳞心中想到。
“储秋,你在这啊!”
楚鳞闻声而去,只见谢君修披着月色缓缓而来,月华让他更是温润恰似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