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的心怀恨意的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赵皇后。
建西帝即位后,为了表彰赵家的贡献,娶了赵家女儿为后宫之主,说是后宫之主,可是建西帝从没有纳过别的女人。
整个后宫,只有赵成瑾一人。
倒不是她跋扈,容不得人,毕竟也是将门之女,容人之心还是有的,而是因为建西帝爱民如子,心系天下,不愿铺张浪费,行选妃之举,且西朝刚刚立国,根基不稳,哪有心思考虑男女之事,所以选妃之事一拖再拖,一直到建西帝仙逝,都没有推进。
赵成瑾恨荣王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在她心里,建西帝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扎在了她的心里,知道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让她醋意大发,而所谓的那个女人的孩子,自然是连带着要恨的,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在建西帝的心里,荣王的位置,正在逐渐取代梁慕谦的位置,这才是最可怕的,这么多年,她处处小心,本以为建西帝只有梁慕谦一个儿子,立为太子,从而继承帝位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荣王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
她不能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儿子,于是她处处提防,甚至还动过要杀了他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后来还是那名贴身禁卫提醒建西帝,有人已经对荣王动了杀心,建西帝才意识到,自己对那孩子的爱,正在害他。
为了让某些人安心,为了保护荣王,也为了在自己身故后,他不至于被人欺负,建西帝颁下两道诏书,其一立梁慕谦为太子,其二封那孩子为荣王,赏宫苑,可永世居于皇宫。
从那以后,他对两个孩子同样关爱,不再偏爱任何一方,起初赵皇后还是心存芥蒂,可时间久了,荣王也确实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现,两兄弟感情也不错,她自然也就接受了。
安卓希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宫里的酒后劲真猛,过了一晚上我的头还晕,而且比昨晚更疼了,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太累了?”安卓希心想。
“鸣珂,给我倒杯水来。”
没人回答,一杯水直接递到面前。
“我昨天几点回来的?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
“鸣珂,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一句话都不说,这可不像你啊。”
“……”仍然没有回应。
“鸣珂?”
安卓希察觉出事情不对,拼命的让自己清醒,眼前清晰。
仔细一看,这里和浊院自己的屋子风格很像,朴素中带着些气质欲不俗。
可再看,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这屋里看似简陋,可墙上挂的都是名家之作。
李斯、钟繇的真迹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书圣王羲之的《兰亭序》,这可是无价之宝,就被这样随意的挂在墙上。
还有另一面墙上,挂的是《画云台山记》,出自东晋顾恺之之手,相传此画早已被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屋里的东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无价之宝,就连刚才自己喝水的杯子都是上等的青瓷。
安卓希不禁感叹,自己是真的穷,人家才叫风雅。
窗下放着一张古琴,想来应该也不是俗物,安卓希一时手痒,拨弄了一下,琴音洪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
这琴声让安卓希彻底清醒了,眼前也没有模糊的朦胧感,变得透亮起来。
安卓希大惊,此琴声如号角声声,钟鼓鸣鸣,甚是奇特,从没见过,只听师父提起过。相传齐桓公曾藏一古琴,名曰“号钟”,弹奏之时便是此声。桓公一生藏琴无数,却偏爱“号钟”至极,还常与牛角相和,牛角声声如吼,号钟音音悲切,闻者皆深受感动,泪流满面。
安卓希轻抚琴身,仔细查看,果然在雁足与龙沼间摸到两个字:号钟。
安卓希大惊,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第一名琴,竟然真的存世,还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心中的喜悦抑制不住,几次想上手弹奏,却又怯生生的缩了回去。
想起刚才自己那么粗鲁又随意的拨弄了一下,后悔莫急。
“看来,你的伤已无大碍。”从屏风后面传来一人的声音。
“他刚才就在那儿?我怎么会连一个大活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伤?怎么回事?”安卓希在心里琢磨着。
“我……”
“不记得了?”荣王端着一只碗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是你?”
看到荣王的脸,安卓希好像一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在脑海中重现。
从半山石到怀远亭,从上树寻路到小院比武,最后为了不与他撞在一起,碰破了头。
怪不得这样头痛,安卓希伸手一摸,已经包扎好了。
荣王走到安卓希面前,将碗往他面前一放,“喝了。”
安卓希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斜眼看了看,碗里装着的是上好的补药,最适合流血者饮用,可快速恢复体力,补血健脾。
可是,这荣王怎么会如此好心?偏不让他如意,“不喝!”
荣王好像看准了安卓希,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一点儿都不生气,说道:“不喝?那好吧,我这就出去,将你昨晚是如何为我宽衣解带,如何百般调戏,说给京都最好的说书先生听,明日……”
“我为你?宽衣解带?还百般调戏?怎么可能?”安卓希听的云山雾绕,“你堂堂王爷,居然说出如此……如此……轻浮的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