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蛋思虑一会,决定还是按计划进行,忙用极其讨好的语气道:“柴伯,柱子并非是蛮干。昨日我问了陈奇,这英姑的身份极其神秘,不要说是知州大人,就是我县百姓,除了他陈奇夫妇,也没有第三个人认识她。”
“况且,今日要是能当着知州大人的面,让英姑助我定下这黄天赐的罪名,这也算是奇功一件,到时我在上书请求招安他们,不就多了个由头。”
“啥?”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柴师爷习惯性地拿起桌旁戒尺,抬手就要打,“你还准备要招安他们?”
见那戒尺打来,李铁蛋不由怔住,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那个世界的父亲。
他的父亲虽是个地道的农民,却生得特别倔强,极富正义感,对他这个儿子,也是管得极严,李铁蛋稍有不轨行为,便会被他拿着扁担追得到处跑。
柴师爷虽然和他父亲长得没有一点相同之处,可却有相同的严厉和呵护,想到这里,他也想起了让他父亲住手的方法,不但不躲,反而咚一声跪了下去。
“柴伯,我也知道,你从我六岁时,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如今已有三十年,说你是我的半个父亲,一点都不过分,你打我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李铁蛋说着抬起了头,见柴师爷脸色青紫,举起的戒尺的手乱抖,知他被自已说中要害,正在犹豫,忙继续道。
“可是如今我北流县里只有三千多百姓,男壮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多为妇孺,再看这县城里,共计男丁四百一十人,半数连锄头都拿不起。”
“还有少数地痞无赖,成天就知道咬嘴劲,今天要拨黄金彪的皮,明天要割黄金虎的蛋,后天要把那春水秀子买到妓院当婊子,可一让他们进衙门打山贼,一个个跑得比狗都快。”
李铁蛋越说越激动,不由提高了嗓音,“就凭这些人,我这个大人,怎么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斗?怎么报那生不如死的羞辱之仇?”
柴师爷咬着牙,瘦如干柴的手颤抖不停,手上戒尺啪一声掉在地上,眼睛也变得湿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大人,老奴知道你心中的苦。可只要有命在,这仇迟早能报,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呀。”
李铁蛋站了起来,“柴伯,咱们已经来北流七天了,难道有些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正如你所说,这黄天赐为什么能这么嚣张?我想他除了上面有人,这山贼里可能也有他的人。”
“今日,若是我们定了黄天赐的罪,动一发必牵全身,他身后隐藏的势力,必会疯狂反扑,很难说这些山贼什么时候下来,要是我们再畏首畏尾,必是死路一条。”
柴师爷咬着牙道:“实在不行,那咱就不审这黄天赐了,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可以练兵,可去几个乡里招兵,可以—,总之还可以做许多事情。”
“柴伯!”李铁蛋扶着柴师爷的肩道:“人言可畏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例子,天天都在发生,这几天外面早已经传开了。”
“说什么我这个县令连铁蛋都不配当,应该叫软蛋才对,上任这么久,连山贼的毛都没拔到一根,还说什么当官的,都是一个样,盛世好养女,乱世好发财。”
“说我李铁蛋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把北流县再刮一遍,要从他们这些良民的骨头里,给熬出油来,把他们的妻女,都变成院子里的小妾,把他们的儿子,都变成院子里的奴才。”
“这—”柴师爷一听这话,从椅子上挺了起来,“这些话从何说起呀,少爷,你上任以来,哪天睡了个囫囵觉,哪天吃了个安稳饭,他们都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