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县令又说,这千砻县如今有两名县尉,早些的那个是原本定宜军中下来的老兵,武功自然有,可压不住此人,便又专去找了个八字和他相克的女县尉来。
温故这几日也知晓了南楚是可容女子为官的,如今听来,这话里令人惊奇的反而是专为此人寻个县尉。
南楚与梁州相距不远,风俗竟怪异至此。只是言语间不好多说,免得引人生疑。
寻那女县尉还需一阵子,等待间,温故又问起这坊门两侧的红缎是何缘故。
“贵人从潼城来,竟不知此事?”县令有些诧异,但也没往深处想,就又说道,“去年秋后,原本是要准备今年贡举的,可内给事亲自到了我们千砻县来,说今年不止举才,更要查貌,甚至还要问家室,家中独子的也不要。”
知夏咦了一声:“这倒真是奇了,你们千砻县怎么怪事如此多?”
县令道:“不独我千砻县,大楚十九郡,下辖村县尽皆如此。我看贵人年纪,家中或是没有兄弟科考的,没听过倒也正常。县中今年有两人上京,所以才绑了那红缎。”
县令话虽如此,心里想的却是那刘著往日里就是个台面上的太守,诸般事宜实际上都是杨万堂来定,刘著自己都未必了然,更别提家眷了。
温故心中也明白宫县令的意思,想到此处也是人之常情。但他言及于此时面露苦色,想是还有其他内情,便问道:“宫大人觉得此事不寻常?”
县令忙道:“万不敢称大人。此事是不寻常,科举选人,挑才学人品家世也就罢了,可这三样里只挑才学,却又要问容貌,又要问是不是独子的。”
宫县令说到这,话音一收,明摆着是有些什么忌惮。
温故想引他往下说,便言道:“我族内堂兄尚在准备科举,若大人知晓其中内情的,还望告知,我也好让家里早些做个准备。”
宫县令倒是个热心的,听温故这么说,叹了口气,又凑上前一分,道:“这事啊,郡中怎么说的下官不知道,但我们各个县里可都传开了,去年陵光君给陛下卜了一卦,说咱们与北虞之间屡战屡败,是如今臣子之心多在家中族内,而不在朝堂的缘故。”
温故心想,潼城之中都不止有一个杨万堂在里通外敌,更何况南楚十九郡。不过看南楚皇帝连这都用卜卦来算,他们屡战屡败便也不奇怪了。
温故心中这么想,口中还是问道:“可这与才貌家室又有何关系?”
宫县令又叹了一口气,道:“按陵光君说的,有家室的,心不在朝堂。那在朝堂的,没有家室不就好了?”
温故疑道:“可若这样,年轻才俊倒还好说,但经年累月历练够了的,年纪自然也上去了,到时候若要婚配生子,再让他们辞官不成?”
“那自是不行的,朝堂之上怎可没有老成持重之臣。”县令摇摇头道。
知夏问道:“一个两个还好,他怎管得住这许多人统统不去婚配?”
“是啊。”知县又向四下里看了看,“所以我听他们说,陵光君想了个法子,让这些贵人们干脆绝了这个念头。”
温故问道:“如何能绝?”
县令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那内给事,不就没有这个念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