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与我所料不差,”听完来人的禀报后,李云棠心中冷哼一声,俨然一副对此类把戏司空见惯的模样,他同时又自语道,“看来这帮人,是不想内卷了啊?”
“内、内卷?”
听得这个新鲜词,张宪秋搜肠刮肚一番,也未能领会其中意思;他先望了望石桌上早饭吃剩的花卷,但旋即否认了两“卷”之间的联系,而后追问道:
“敢问天使,这‘内卷’二字,做何解释?”
这个概念若是不结合具体的事例,说明起来总是不够形象,李云棠沉吟片刻后,便决定借古喻今,因此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了一句:
“张局总可知道,这唐季五代之时,有一国割据岭南,名为大越国?”
张宪秋虽为一旗之总,也读过不少书,但对史书却涉猎不多,听得大越国这三个字,神色登时一顿,一旁的玄廿看出了官长不甚了解,随即出言解释道:
“局总,这大越国便是唐末五代之时,十国中的南汉;
太祖皇帝登基之后,为正本清源计,将历朝历代中胡人僭用“汉”为国号者,删改了大半;譬如五胡十六国中的成汉、汉赵,就分别被削去一字,称成国、赵国;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汉人刘岩所立的南汉,也被削去汉国号,改称其称帝之初所用的大越国号。”
李云棠微微颔首,这玄廿倒是颇让他意外,居然还了解这些东西;要知道这些个知识,都是自己为充实时代常识,于宫中藏书之处临时恶补的,这个探子能娓娓道来,见识也算不浅了。
而坐在一旁的张宪秋,心中可没李云棠这么怡然自得,这位局总此时只想恨恨踹上玄廿几脚;不是因为别的事情,只因为这人太不会说话了——
介绍历史就好好介绍,为什么偏偏非要在前面提自己名字一嘴,是生怕眼前的天使不知道他没听说过大越国?
李云棠倒是没想那么多,也未注意到张宪秋古怪的神色,而是接上了玄廿的话茬,续着说道:
“这南汉为汉人刘岩创立,本不改在被削去汉国号之列,但因为此国做出了许多荒唐之事,有辱汉家之威名,才被太祖皇帝特意剔除;
而我今日说明‘内卷’一词所援引的事例,便源于他们所做的一件荒唐事情。”
“天使所指的荒唐事,莫非是在大越国为官者,应当先下蚕室?这大越国诸多的倒行逆施中,就以此举最为臭名昭著。”
玄廿心直口快,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却把张宪秋听得心惊肉跳;这位局总心中也是暗叫苦不迭:怎么会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太监面前提蚕室二字呢?
要知道那可是净身的地方!
更何况这太监,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张宪秋候了数息也没听到呵斥声,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天子近侍,见其神色无常,心中不禁叹道:此人养气功夫果然了得!
李云棠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如此高看,他嘴上继续解释的同时,还纠正了玄廿一个错误:
“这大越国也不是都要净身,仅仅是后主刘鋹一朝罢了;
越后主刘鋹认为,群臣都有家室,会为了顾及子孙不肯尽忠,因此只信任宦官;并且还下了圣旨:通过科举考试的人,必须在蚕室中宫刑之后,才会被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