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艳朗。
一辆马车徐徐朝岩滩村驶来。
马车后头跟着三辆骡车,上面挨挨挤挤坐了一堆人,正是昨天被拉走的二毛等人。
马车最终停在许家二房院门外。
耿义撩开帘子,打量着眼前的简陋小院儿。
“回来了,全回来了。”许玉晴欢喜跑进屋,小声对许问枫说:“二毛他们坐骡车回来的,还来了一辆马车,里面坐的人不是那婆子,是个生面孔中年男人。”
“我知道了。”许问枫点点头,走了出去:“见过耿爷。”
“许姑娘,好久不见啊。”耿义自车窗里探出头来,老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心情不错的样子。
许问枫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前脚才严词拒绝招徕,这才几天就巴巴求到人家头上,怪没面子的,不过面上不显,浅笑盈盈道:“蔽舍简陋,耿爷若不嫌弃,请入室一坐。”
“不嫌弃,不嫌弃。”耿义乐呵呵下了马车。
许问枫领着他往堂屋走,一边对三妹说道:“三妹,煮茶招待客人。”
“诶。”许玉晴欢快应声。
村民闻讯赶来,看见自家娃全须全尾站在骡车旁,不敢置信的揉眼睛,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呆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声,幻象破灭。
“爹,娘,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打破寂静。
不是幻觉!村民们大喜过望,纷纷快步上前,拉住自家孩子上下摸索,询问是咋回事。
老老少少上百人,全堵在她家院门口,吵的许问枫脑壳疼,扬声道:“去个人,把里正叔喊来。”
二毛甩开他爹的手:“我去。”
这回李贵不仅没像上次一样阻止儿子,还催道:“快去,跑快些。”
他们家有四个孩子符合征徭年龄,五个孩子被征走四个,简直是剜他的心,要他的老命。
坐马车来的老爷,直接去了许家二房,不用说,肯定是托了二丫的福,他家孩子包括村里的小伙子们才逃过一劫,李贵心中感激涕零。
与他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多少猜到点跟二丫有关。
许家有贵客要招待,村民们识趣的没去打扰,在院子外面悄声说着话,等里正来。
耿义笑的像一只老狐狸:“许姑娘可满意二爷的诚意?”
许问枫默了一息:“劳二爷费心了。”
“姑娘值得。”耿义耐人寻味道:“这话虽出自二爷口,但耿某亦深以为然。”
许问枫扯扯嘴角:“二爷抬爱了。”
语毕,将一个漆盒推到他面前:“这是回礼。”
看着眼熟的漆盒,耿义眉心狠狠一跳,脸都僵了,这不是二爷用来装花蝴蝶,玩风雅送树叶的盒子吗!
当着人面打开有些失礼,不看吧,他真怕许姑娘回赠二爷一片树叶,在正经交易面前,风花雪月什么的实在不足道哉。
许姑娘是个闻弦而知雅意的人,应该不会不懂生意是生意,情情爱爱归情情爱爱的道理,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可万一呢,真要捧回去一片树叶,一只花蝴蝶,二爷保准会捅他一剑,耿义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