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末将不敢言。”李休再退一步,他现在还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非议朝政是要掉脑袋的。
诸葛亮瞥了瞥李休的脸庞,那忐忑不安、如履薄冰的表情不禁让他放下心来,这样的将领才更适合担任重要的职位。
“无妨, 方才亮说过,即使是说错,也不会责怪汝。”他的声音越来越温和,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
噌噌——
忽的,眼前的诸葛亮负手而立,掩映其身边的杨柳随风而动,那纤细柳枝碎影摇曳, 倒映在花池潭水,当真是神秘无穷。
而站在他身后的李休缓缓挺身,双眼紧紧凝视着诸葛亮那略微弯驼的后背,看来他这次是很认真的在向自己询问。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前自己已经推辞数次,给足了丞相的面子,这次回应,则是二人真正的讨论。
“………丞相,末将随公已三年之久,这三年来在这丞相府中见到的达官显贵不计其数。”
相比较之下,李休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诸多达官显贵的一位,只不过他身为将吏,自然不算真正的达官显贵。
而听到这里,诸葛亮这时忽然抬步前行,并示意身后的李休也一同跟上, 二人一边漫步石亭,一边谈论这大汉朝局。
二人一前一后, 尽显地位尊卑,即使是名垂青史的诸葛亮也逾越不了这等级高低的规矩。
“中都护李严仗着先帝恩惠与丞相并为托孤重臣,对北伐之事颐指气使,但在末将来看,确是再正常不过矣。”
“哦?”这番话成功地引起了诸葛亮的兴趣,他不禁止下脚步停在花池前,那眉头紧皱的表情瞬间一展,“此言怎讲?”
很显然,他的这一席话成功地引起丞相的兴趣,于是李休就顺着他所了解并分析出来的事情继续说道:
“先帝临终前授李严为尚书令,以君为丞相,赵老将军为镇东将军同朝辅政。
丞相与老将军皆是先帝早年之臣,而李严不过追随短暂数年,此乃其一。
其二,先帝委其尚书令之职乃对其文事重托,实则制衡彼军事权力。
其三,丞相后以李严为中都护之职转为禁军将领,再削其权以致不满。
久而久之, 这削权过程循序渐进, 使得李严不满之心日益突出。
若换做是丞相, 被如此对待,难道就不会像李严这般不满吗?”
李休的这番严谨之言使得诸葛亮对他的看法有了十分大的改观,甚至一度认为,李休才是隐藏最深的人才。
“嗯,孝然所言极是。”诸葛亮没有惊喜,也没有过度的惊讶,相反还提出了一个问题,“那汝可知,李严为何不在朝堂上正面抨击弹劾亮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的是真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荆州派基本完全主导朝廷政治,益州本地官吏哪还有权插手过问?
更何况,李严即使是想要抨击弹劾诸葛亮,那也得问问刘禅在他爹死之前都对他嘱咐了什么吧?
《三国志·诸葛亮传》记载:“先主又位诏,后敕后主曰: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
这就是刘禅对诸葛亮称之为相父的由来,有这层关系在上面,他李严敢动弹诸葛亮吗?
“丞相真是考到末将矣!此事唯君自知,末将不敢妄言。”李休还是摆出一副我不敢瞎说的态度,事实上他是真不敢在他面前说这些事情。
见其不敢再说,诸葛亮欣然一笑,他拿着羽扇朝着身旁的李休右臂轻轻一点,然后颇为轻松地说道:
“又有何不敢言之?亮自知荆州派系官僚众多,李严暗中较劲,实乃底气不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