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接话道:“先生可能不知,咱们种的蔬菜很密,中途需要剔除小的,可扔了太浪费,卖到海宁县根本没人要。
青菜和青草差不多,勤快点地里还能找到,那些人需要的是大米,所以周宇就提议和大米放到一起卖,果然吸引了一大批人过来。”
海青平皱起眉头,显然在他看来,这也是变相的搜刮民脂民膏。
“那为什么现在这些人都是只买青菜?”
海青平看到不少海宁县过来的人,都是付钱后拉着车就走,提都没提大米的事!
“这还不简单,地里的野菜被他们吃完了呗,现在只能吃菜!要说还是郑大人厉害,如今光是卖蔬菜的钱,就是个天文数字。”
海青平盯着米锤:“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米锤只是怕说错话无故给郑潮添麻烦,却不是怕这位海青天:“什么怎么回事?我可听不懂。”
“当然是把菜卖给灾民,你们这样是趁人之危!”
“海大人,你名声是大,但总得讲理吧?”
米锤当然知道郑潮和海青平曾经的互撕之战:“你来着暗访,无非是看不惯潮哥用一点大米就让灾民干很多活,可现在粮食短缺,能有什么办法?
海大人不妨到苏州府打听打听,有谁愿意出三斤大米让人干一天活?没有,因为这三斤米可以让人把自己卖了,给你免费干一辈子!
不要看见我们赚了点钱就说趁人之危,这些青菜种出来也是要成本的,而且我认为我们应该赚。
天灾人祸的确令人痛恨,却不是堕落的理由,暴风雨满打满算只有八天,雨停之后难道不应该快速恢复生产吗?水稻这样的季节性庄稼是不能种,可为什么不去种菜?
你看看海宁县这些人,每天聚在县衙门口领一碗米粥,然后躺在墙角处一动不动,我知道他们是想节省体力,可再节省,在庄稼地里撒点菜籽总会吧?
有句话潮哥说的很对,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面对这群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家伙,我们愿意把辛苦的种出来的食物卖给他们已算发善心,不然他们只能等着饿死。”
来送菜的人闻言脸色立刻涨得通红,米锤说的不就是他们自己吗,当时杨真在土囚村施粥,他们也是这样干的,若不是为了那能填饱肚子的三斤米,他们现在和海宁县的灾民也没什么区别。
周宇更加沉默,虽然卖媳妇是事出有因,可卖了终究是卖了,若不是自己下死力气挣了些大米,加上运气好遇上眼前的先生,囡囡以后估计就再也见不到她娘了。
海青平沉默,因为米锤的话他竟无法反驳。
这时,一匹快马忽然从海宁县方向疾驰而来,看其衣服颜色,海青平眼角忍不住一跳。
他忙快步跑过去拦在大路中央,那人见状,急忙勒紧马头,怒喝道:“何方刁民,竟敢拦截素衣卫传信使,想造反吗?”
周宇等人心下大骇,素衣卫传信使代表的可是皇上,如果冒犯罪过可就大了。
海青平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本官乃东南监察使海青平,出什么事了?”
传信使闻言一惊,连忙下马:“原来是绿衣使海大人,玄武营探哨急报,青莲会集结大量灾民在广州府造反,声势浩大,出云公主殿下亲令,各地素衣卫当权利监察官府妥善安置灾民,严禁青莲会余孽鼓动闹事,保一方太平。”
“什么?广州府反了?”海青平彻底呆住,随即大叫:“快,随我一起去土囚村见郑潮!”
说着翻身上马,动作之快,犹若闪电。
周宇呆呆看着消失在远处的海青平,他曾猜测对方身份不凡,却万万想不到,这位和自己相处了一天一夜的老者,竟是大名鼎鼎的海青天!
难怪那位鲁老爷半句废话也没有就把自己媳妇放了。
想着,他连忙跪到地上,也不管对方已经看不见,对着其消失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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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青平再次看到郑潮时,对方正带着围裙,在一个烧红铁板上忙碌,李文则在一旁流着口水等待。
“海大人来了?我正在做铁板鱿鱼,很好吃的,一会请你尝尝。”虽然很不喜欢这老货,他还是友善的打了个招呼,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可不想对方在耳边一直唠叨个不停!
果然,海青平见他一副厨师打扮,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的把来意都忘了:“郑大人,如今我大华东南各省遍地饿殍,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为天下百姓考虑,却只想着满足口腹之欲,成何体统!”
“海大人这话是何意?乾海县的灾民到了土囚村,我可没亏待他们,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要有一个饿肚子的,我……我把烧好的鱿鱼全送给你。”
海青平:“……”
“本官知道你已把乾海县灾民进行妥善安置,可这次受灾的又不止乾海县一处,整个东南的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中,即便乾海县百姓吃饱穿暖,其他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