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灿抬眼看着孟希哲,师爷也正看着他,跳动的烛光照进他那对浑浊的眼球,眼底反射出一丝丝精光,眼神里意味深长。
左文灿为官十余载,孟希哲的话,他哪会听不明白。
孟希哲的意思,先把郭东和他的铁葫芦弄清楚,回禀给知府大人就结了,至于沈家堡的地位问题,就让更熟悉沈家堡情况的谢大人处理,这事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左文灿还是少做为妙,横竖他的任期也快要结束了,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万一王大人追究下来,这不还有个谢大人么?
左文灿点点头,神色稍缓,坐姿也跟着松弛下来,还得说是孟夫子,想得真周到。
谢文治本是赣榆县县丞,左文灿到海州出任知州时,朝廷并没有在衙署另设州丞或者同知,谢文治便走了路子,升了判官的司职,算是海州衙署的二把手。
谢文治在海州一带做官很久了,当年闹倭寇,朝廷对海上的海盗匪寇也颇多利用,沈继之就是其中之一,交涉的时候也多由谢文治出面,这事儿交给他最合适。
这时候两人听到一声娇笑,夫人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今儿有人送来些上好的云台山云雾茶,文灿也是,这么冷的天,还把夫子给招来,我寻思让夫子尝个鲜,刚好暖暖身子。”
封夫人说着话,为两人沏了茶,孟希哲双手接过热茶,呵呵笑道:“有劳雅雯了。”
“夫子莫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
封雅雯瞧见茶几上的信件,双眉一挑,拿起信看着,不由双眉轻拧,说道:“那铁葫芦不过是个爆米花的机器,王大人为何如此看重?”
此言一出,倒是让两位爷们儿愣了一下,他们关注的重要只在沈家堡不服管制这一块儿,封雅雯是个女人,凭的是直觉,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一样。
孟希哲看了封夫人一眼,伸手讨来信件,又看了起来。
这位封夫人可不简单,据说左文灿年少时家里贫寒,求学之路颇多艰难,封家人支助了不少资财,左文灿才得以进京,考取了功名。
夫人自幼也好读书,知书达理,左文灿虽是一州之主,但在家里,对夫人颇为敬重,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左文灿在海州为官,海州城的老百姓做了不少善事,比如海州水多,周围大大小小的河沟不知凡几,这些年他主持修建了不少桥梁;其他诸如兴办学堂啊,优抚鳏寡孤独啊,这类的事儿,也做了不少,很多都是夫人建议的,为的是夫君为官一任,要给海州百姓留下清誉,左文灿在海州的官声还可以。
夫人也生得极美,常常抛头露面,口碑却很好,海州是个富庶之地,跟夫人稍显富态的身段挺般配,她算得上是海州城里标志性的人物了,用现代一点话来说,就是海州城里的第一夫人,颇受老百姓的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