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寒光凛凛,血,肆意飞溅,不时有站立不稳的人自她背上仰摔过去,或是碾着她的小腿,或是踩中她的手背。
采荷紧紧咬着牙,一声都不敢吭。
她记得那人说过,只要她做成了这件事,就带她离开这里。
头顶黑影重重,半只砍掉的手掌突然跌落采荷面前,那染了血的手指仍带着余温,轻轻刮过采荷的脸颊。
采荷觉得自己大约是要疯了。
浑身上下无不在大声尖叫,歇斯底里的甚至要抽干她所有的力气。
那些她受过的艰难和羞辱宛若鞭子,拼命在她背上抽打,要她垮掉,要她去死,要她笑着承认自己本就是卑贱之身,合该这样凄惨一生。
然而她就是无法停止向前,停下来,就代表认命。
她不想认命……
“腿没事啊,怎么不站起来跑?”
恍惚间,一道干净的声音闯进采荷混沌的意识中。
她猛地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那个承诺会救她的女子正蹲在重重人墙之外看着她,向她伸出手道:“没人注意你,赶紧起来走了啊!”
没人……注意她吗?
采荷怔了怔,费力抬头四下望去。
每个人都有他拼斗致死的敌人,所有人都目露凶光宛如夺食的野兽。
没有人看向她,她是安全的。
她确实安全了。
“别发呆了,我还有事要办,你走不走啊,”祝潇潇不耐的站起身。
采荷忽然就笑了。
笑的异常灿烂,在血雾的修罗场中,在满院通亮的灯火中,笑的像一个得到了糖人的孩子。
祝潇潇:“……”就,有点瘆得慌。
她一把拔开前面打成一团的几个人,抓起采荷的手就往院外跑,边跑边问她:“你知道田柱子在哪吗?”
田柱子?
采荷想了想,不确定的指向东边道:“大约……是在那边吧。”
祝潇潇叹了口气。
那就把这一排的屋子都踹开得了。
要想让郑龙与豹爷这一架打不完,就得最后添上一把优质柴火。
两个人斗有什么意思?全打起来才好呢!
祝潇潇许久不曾做过这么坏的事了,心情大好,一边拽着采荷挨个踹门,一边哈哈哈大声笑起来。
山寨里闹得厉害,她清脆的笑声淹没在打杀声里听不真切。
然而采荷却是声声记在心里。
这一晚的生死一线悲喜交加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采荷的记忆深处,成了久久都挥之不去的烙印。
田柱子的房间果如采荷所言,在寨子的东边。
只是祝潇潇没想到,他能住的这么“东”,一直踹到最偏僻的角落里,才在滚滚飞沙之中找到了一脸震惊的田柱子。
山寨里本没有飞沙,都是祝潇潇野蛮行为给扬起来的。
“田柱子是吧?”祝潇潇站在残破的门外,笑嘻嘻道:“快,给你兄弟报仇的机会来了,现在就召集你的人抄家伙,上去弄死郑龙,日后你就是这个山寨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