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蓝书到了。
他走到纱幔之中去,将自己的身体淹没。
片刻后,传来他的哭声,母子两人说着话,声音悲切,明曜听不下去了,想先行离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县令大人,我娘想请你过去。”
明曜只好走了进去,床上的张员外伸出手想抓她,她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张家主,本官对不住你。”
张员外一张脸布满了皱纹,躺在那儿形同枯槁。
“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当初狗眼看人低,没有支持大人进京赶考,我心里一直、一直都很惭愧,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蓝书,这孩子性子倔,念着与你的幼时情分,死也不愿家与她人。”
张员外转头见儿子过来,在她身边跪下,望着他的样子,想到的都是以往对他的苛刻和责备。
她颤抖着手,将儿子的手和明曜贴在一起。
“大人,我想求你最后一件事,帮我、帮我好好照顾蓝书……”
明曜愣了一下,还是将张蓝书的手反握住了。
张蓝书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玉佩,他从前好几次都想过怎么将这枚玉佩还给明曜,要是她不肯娶自己,就让这个物件物归原主好了,哪怕被爹娘责骂也认了。
但现在,他仍然想让明曜心甘情愿,自己做出选择。
“这是我们定亲的玉佩,明大人,你要是肯娶我,就收下,要是不愿,也请拿回去吧,蓝书不想看到你为难。”
明曜将玉佩拿过来,望着张蓝书的神情,思绪万千,一时拿不定主意。
张员外道:“蓝书,母亲这一生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你莫要恨我。”
张蓝书嘴唇张了张,难以启口,等床上那人合上了眼前,他才哭喊出来。
“”娘——我不怪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离开我!”
世事变迁,为什么总会在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悄然流逝了?
他无数次怨恨过母亲,甚至盼着她早死,但看到她病逝在自己面前,他只能默默的后悔自责。
他还没有大富大贵,趾高气昂得站在她面前,真正得忤逆她,让她也承受被人当做工具的滋味,她就这样死了,临死前还想将自己的婚姻变成扶持张家的筹码。
为什么他总是这般清楚明白?他多想自己愚蠢一点,以为母亲爱着自己,才会给自己谋后路的。
他开始恨自己太过了解母亲的自私和虚伪,顿时又哭又笑,陷入绝望之中。
张蓝书流着泪,捂着头又一直笑,明曜看到他这个样子,终是不忍。
“张公子,你别这样,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母亲,我娶你,娶你做正夫,永不休弃。”她将张蓝书的双手拉下来,认真得望着他。
“你看着我,我答应你了,以后会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