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池刚想到齐翌,就看到管家朝他走来,走到近前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问:“是池宗悟先生吗?我家先生等候多时了,这边请。”
“嗯,是我,劳烦带路。”
说着跟在他后面进了别墅楼。
别墅很大,朱甍碧瓦画栋雕梁,装修的非常豪华,看的老池心肝儿都在发颤。这是他打拼几辈子都住不上的豪宅,理论上说,张俊应该也是。
走进入户门,老池一眼就认出了张俊老婆,她满面愁容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没注意到有人来。
管家给她打了声招呼,她才反应过来。
“夫人,池先生过来了。”
“啊?啊!”她起身,勉强挤出笑容:“阿俊在楼上休息,你们直接上去吧。”
老池打量她几眼,觉得她反应有点奇怪,放下果篮:“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打伤他的,很抱歉。”
“没……没事,拳脚无眼,你……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她有点紧张,看向老池的目光也在躲闪,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池。
她出声催促:“你们赶紧上去吧,别让阿俊等太久。”
身为主人,这话就有点失礼了,老池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跟着管家上楼。
带他走到二楼主卧门口,管家拉开房门,侧身止步:“我就不进去了,池先生请便。”
“嗯。”
老池整理整理衣服,跨步走了进去。
说是间卧室,面积起码过百个平方,入门有玄关,里面卫浴衣帽间多功能房一应俱全,老池甚至能看到有间小书房,一台四开门的大冰箱。
“砰”地一声,身后房间门被关上了,老池提起警惕继续向前,跨过玄关,越过衣帽间,才见到正靠在太师椅上看着落地窗外风景的张俊。
窗户开着,晚风缓缓涌入房间,带来丝丝凉意。
北贡也终于开始降温了。
居高临下,老池看见他双臂都打了石膏,缠上绷带挂在胸前,看起来有点滑稽。
脚步声清脆的回荡着,老池走到他身后两步就停了下来,
张俊缓缓转身,看着老池,脸上浮现笑意:“又见面了,小兄弟。”
老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张俊,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很多,现在依然迷茫,他干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回话。
张俊脸上的笑意更盛,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
“坐吧,”他抬头,下巴扬起指向对面的单人沙发:“你来这的事,伙夫知道吧?那老家伙有没有托你带点话?”
老池没有坐,一动不动的站在张俊对面。
站立姿态最有利于反应,如果坐下,真碰到事还得多个起身的动作。
盯了张俊半晌,老池如实说:“还有一个月,别让他失望。”
张俊脸上的笑意收敛:“果然不出预料……一个月吗?够用了。”
老池没有这群老狐狸的定力,心里疑惑太多不吐不快,上前半步问:“张俊,我……”
“嘘……!”张俊打断他:“喊你来不是给你解惑的,少说,多听。”
老池咽下了后半句话,眼前的张俊让他觉得很陌生。
“本来就不熟,谈什么陌生。”老池心里自嘲两句,看着张俊,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俊自顾自的笑了笑:“很好。不管你我立场到底怎样,大的方向上是一致的——那就是扳倒伙夫。在这个终极目标达成之前,你我双方没必要内耗,你觉得呢?”
“双方……吗?”老池呵呵一笑:“我懂了。”
“懂就好。”张俊又转了回去,看着窗外连绵的漆黑山影:“帮我个忙,当然了,你可以拒绝,我也不会为难你。”
老池忍着给他后脑勺来一拳的冲动,当然,他转过来也可以,压着声线说:“说来听听。如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他把双方两个字咬的很重。按理来说,张俊跟他应该是同一阵营,但现在看……
张俊也不在意:“后天夜里的宴会,你知道吧?”
“嗯。”
“他们四个自申甲鹏败逃后就自立门户,好不容易自己当家做主了,又不甘心屈居人下,曹仁威也不例外,这场鸿门宴注定有人要流血。”
“所以?你要我趁乱干掉伙夫吗?”
张俊摇了摇头:“不太可能,那个时候伙夫身边的安保力量超乎你想象,你不可能得手。何况只是干掉他毫无意义,贡王倒了,相当于放出他手底下十三头恶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会踩着他的尸体上位,继续在这片大地上肆虐,残害两境公民,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老池没忍住心底的火气:“这十三头恶犬也包括你,对吗?”
张俊未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你近期的直接目标不是伙夫,而是曹包陈郭四家的家主。冲突爆发的时候,你要至少拿下一人。如果能做到,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以后不管是合作还是竞争都各凭手段,怎么样?”
“欠你的人情?”
“落地十天把你捧成伙夫身边的金牌保镖,你觉得值多少钱?”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老池的火气止都止不住,用力握紧拳头,盯着张俊的后脑勺咬牙切齿:“我觉得值一顿毒打!”
张俊哈哈大笑:“你不是已经打过了吗?”
看着他挂在怀里的两只胳膊,老池重重地哼了一声。
张俊笑意收敛,转移话题:“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阮海侠,我跟他交代过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不会拒绝你。”
老池抱着臂膀:“你找我来就说这些事儿?只三两句话,我不认为有必要冒险喊我跟你面对面讲,场上有的是机会说。”
说到这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张俊转过身子:“什么事儿?”
管家在门后说道:“有两个客人到访,夫人在陪着他们,您看?”
“什么人?”
“他说他叫齐翌。”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各怀心思。
老池有点震惊。
卧槽!齐翌怎么来这么快?而且居然直接登门?按约定他不是该躲阴影里听墙角吗?
张俊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他看着老池,站起身:“原来有更多话想说的,但现在看不必了。”
像他这样的人,非常厌恶事态不在掌控中的感觉,那意味着变数,意味着失控的可能。